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薇苏哲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北京没有雪林薇苏哲后续+完结》,由网络作家“臻好听聚好看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我和林薇挤在十平米的地下室分吃一碗红烧牛肉面时,窗外飘着北京那年冬天唯一的一场雪。雪花脏兮兮的,落在对面违建屋顶油腻的彩钢板上,勉强算是白了点边角。暖气片像垂死老人的呼吸,有一下没一下地温着。唯一的窗户玻璃裂了道缝,冷风飕飕地往里钻。“真抠门,料包都不给足。”林薇用叉子卷起最后一绺面,没往自己嘴里送,反而塞向我,“喏,寿星最大。”那天是我二十三岁生日。碗底只剩点油汪汪的汤。我把她冰凉的手连同那点可怜的面一起握住,哈出的白气瞬间模糊了结满冰花的玻璃。“等我们有钱了,”我把她搂得更紧,下巴蹭着她洗得发硬的毛衣领口,“就去北海道看真正的雪。铺天盖地,能把人埋起来的那种。”她噗嗤笑了,眼睛弯成月牙,映着桌上台灯昏黄的光。“好啊,苏哲同志,目...
《北京没有雪林薇苏哲后续+完结》精彩片段
我和林薇挤在十平米的地下室分吃一碗红烧牛肉面时,窗外飘着北京那年冬天唯一的一场雪。
雪花脏兮兮的,落在对面违建屋顶油腻的彩钢板上,勉强算是白了点边角。
暖气片像垂死老人的呼吸,有一下没一下地温着。
唯一的窗户玻璃裂了道缝,冷风飕飕地往里钻。
“真抠门,料包都不给足。”
林薇用叉子卷起最后一绺面,没往自己嘴里送,反而塞向我,“喏,寿星最大。”
那天是我二十三岁生日。
碗底只剩点油汪汪的汤。
我把她冰凉的手连同那点可怜的面一起握住,哈出的白气瞬间模糊了结满冰花的玻璃。
“等我们有钱了,”我把她搂得更紧,下巴蹭着她洗得发硬的毛衣领口,“就去北海道看真正的雪。
铺天盖地,能把人埋起来的那种。”
她噗嗤笑了,眼睛弯成月牙,映着桌上台灯昏黄的光。
“好啊,苏哲同志,目标远大!
那现在,”她抽出手,把汤碗推到我面前,“先把这碗雪景喝了吧,省得浪费。”
逼仄的空间里,泡面浓烈的人造香气混合着墙壁永远散不掉的霉味,是我们生活的底色。
林薇在一家小广告公司做文案,我在一家半死不活的游戏工作室当原画师,画着粗糙的页游图标。
梦想是地下室墙上那张发皱的世界地图,被大头针扎满了我们想去的地方。
微薄的薪水,付完房租和水电,剩下的只够维持这种“分食一碗泡面”的温饱浪漫。
最大的奢侈,是周末去超市买打折的速冻饺子,再加一瓶最便宜的燕京啤酒,就算打牙祭。
支撑我们熬下去的,是彼此眼中那簇不肯熄灭的火苗,还有那些廉价却滚烫的诺言。
她趴在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,一边帮我给画稿扫描上传,一边念叨着将来要开自己的广告公司;我则在油腻的小饭桌旁,用数位板勾勒着心中那个宏大瑰丽的游戏世界,主角的名字,用了她名字里的“薇”。
画累了,就抬头看她专注的侧脸,在昏暗灯光下像一幅温暖的剪影。
那时我们都深信不疑,只要抱得够紧,就能把这地下室的阴冷焐热。
改变像钝刀子割肉,起初毫无知觉。
林薇开始晚归,身上偶尔沾上陌生的、昂贵的香水味。
她解释是应酬,见重要客户。
她身上的衣服悄
然变了质地,虽然款式依旧低调,但羊绒的柔软和剪裁的利落,与地下室的霉味格格不入。
她开始挑剔我熬了几个通宵画出来的角色设定稿:“阿哲,市场需要的是更成熟、更商业化的审美,你这些……太个人化了。”
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我陌生的冷静和审视。
争吵像霉菌,在潮湿的空气里滋生。
为了她又一次的深夜未归,为了她轻描淡写地建议我“别死磕那些没用的艺术追求”,也为了她手腕上突然出现的、闪着冷光的卡地亚手镯——她说是高仿。
每一次争执,都以她疲惫的沉默和我的妥协告终。
我总以为,是生活的压力让她焦虑,是我不够快、不够强。
我更加疯狂地工作,在工作室的折叠床上过夜,试图用画笔杀出一条血路,证明她的等待值得。
三年。
北京像个巨大的熔炉,把时间熬得粘稠又飞快。
工作室那款倾注了我全部心血的东方奇幻手游《山海行》意外爆了。
上线首月流水破亿,登顶各大榜单。
那个曾经蜷缩在地下室数泡面里牛肉粒的苏哲,成了炙手可热的首席美术概念师。
庆功宴定在国贸三期八十层的云顶旋转餐厅。
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而炫目,脚下的城市灯火如流淌的熔金之海。
香槟塔折射着迷离的光,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。
赞美和奉承像密集的潮水涌来,几乎要将我淹没。
我端着酒杯,有些恍惚。
眼前金碧辉煌的一切,像一场不真实的梦。
直到我看到她。
林薇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,姿态亲昵而娴熟,穿过人群,径直向我走来。
她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露肩晚礼服,衬得肌肤胜雪。
曾经扎着的马尾变成了慵懒的波浪卷发,优雅地垂在肩头。
颈间一条细细的铂金项链,坠着一颗不大却璀璨夺目的钻石。
最刺眼的,是她耳垂上那对水滴形的钻石耳钉,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,反射着水晶灯锐利的光芒,像两把小小的冰锥,猝不及防地扎进我的眼底。
“阿哲!”
她的笑容依旧明媚,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惊喜,“恭喜啊!
《山海行》太棒了!”
她的声音清脆,穿透了宴会的喧嚣。
我的喉咙发紧,目光落在她挽着的那只手臂上。
手臂的主人穿着考究的深灰色西装,气度沉稳,面容
英俊,带着成功人士特有的从容。
他看向我的眼神,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兴味。
“介绍一下,”林薇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和如释重负,“周慕云,‘慕云资本’的创始人。
我的……”她顿了顿,抬眼看向周慕云,脸上飞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红晕,“未婚夫。”
周慕云。
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我早已麻木的心底激起沉闷的回响。
我想起来了,在公司融资的关键阶段,隐约听过这个名字。
他正是我们工作室最大的天使投资人之一。
原来如此。
“苏先生,”周慕云伸出手,声音低沉悦耳,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,“久仰。
林薇常提起你,说你是她最优秀的朋友。”
他特意加重了“朋友”二字,笑容无懈可击,“《山海行》的美术概念令人惊艳,尤其是那个核心角色‘薇’,很有灵魂。
你的才华,配得上今晚的荣耀。”
他的手干燥有力。
我机械地回握,指尖冰凉。
灵魂?
我的灵魂,连同那个以她为名的角色,此刻都成了这场华丽宴席上的装饰品。
林薇站在他身边,微微笑着,钻石耳钉的光芒闪烁不定。
她看向我的眼神,有歉疚,有闪躲,但更多的,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疏离和轻松。
仿佛我们共同蜗居的那三年,连同那碗分食的泡面,都成了她急于摆脱的、不合时宜的旧梦。
“谢谢。”
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,“周总过奖。”
我举起酒杯,透明的液体在璀璨灯光下晃动,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冰,“敬成功。”
仰头,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,一路烧到空空如也的胃里。
周围的一切喧嚣瞬间被拉远,模糊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。
林薇精致的脸和周慕云带着笑意的目光,在旋转的灯光里扭曲、变形。
国贸八十层的霓虹之海在脚下无声奔涌,像一张巨大的、冷漠的网。
我像个格格不入的幽灵,逃离了那片虚幻的金色海洋。
后海的夜是另一种喧嚣。
震耳欲聋的音乐,迷离闪烁的灯光,浓烈的烟酒气,还有一张张在酒精和欲望中沉浮的脸。
我坐在角落最暗的卡座里,一瓶苏格兰单一麦芽威士忌已经见底。
冰球在杯底融化,稀释了琥珀色的液体,喝起来只剩下麻木的冰凉
。
胃里翻江倒海,心却像被掏空了,只剩下一个巨大的、呼呼灌着冷风的洞。
林薇耳钉的寒光,周慕云矜持的笑容,还有那句“未婚夫”,像失控的幻灯片在脑子里疯狂闪回。
手机屏幕在油腻的小桌上突兀地亮起,幽蓝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。
我懒得理会,任由它执着地震动、嘶鸣。
震动终于停了。
几秒后,屏幕再次亮起,一条短信弹了出来。
没有称呼,没有署名,只有一行字:“你当年画在出租屋墙上的樱花,我拍出两百万。”
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了,然后又猛地冲向头顶。
樱花?
出租屋?
尘封的记忆被粗暴地撕开一道口子。
那间十平米的地下室,唯一没有被霉斑完全占领的那面墙。
在搬进去的第一个春天,林薇看着光秃秃的墙壁说太压抑。
我用画场景稿剩下的廉价丙烯颜料,花了整整一个周末,在墙上画了一株巨大的、开得轰轰烈烈的樱花树。
粉白的花瓣几乎覆盖了整面墙,树下依偎着两个小小的背影。
画技很稚嫩,颜料也劣质,但林薇抱着我跳了整整十分钟,说那是我们的“春天纪念碑”。
后来呢?
后来我们狼狈地逃离那个地下室时,房东勒令我们必须把墙恢复原样。
我用劣质的白漆粗暴地覆盖了那棵树,覆盖了我们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春天。
覆盖之下,是廉价颜料和更廉价的白漆混合成的、一片狼藉的灰白。
谁会知道?
谁会拍下?
两百万?
开什么玩笑!
手机屏幕再次亮起,还是那个号码。
这一次,我划开了接听。
“苏哲?”
一个低沉、带着点磁性的声音传来,穿透酒吧的嘈杂。
是周慕云。
他的声音里没有庆功宴上的客套,反而带着一丝清晰的、玩味的笑意,像猫在逗弄爪子下的老鼠。
“照片拍得还行吧?
光线差了点,手机拍的。
不过嘛,”他顿了顿,那笑意更浓了,“情怀无价,对吧?
那位藏家,可是被那粗糙笔触下的‘赤诚’感动得一塌糊涂。”
我攥着手机,指节发白,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。
“要不要见见这位买下你初稿的‘冤大头’?”
周慕云的声音循循善诱,像抛出一个裹着蜜糖的饵,“地址发你。
就现在。”
他报出了一个名字。
东城区一
个极其隐秘、会员制的高端画廊会所,名字冷僻得像一个密码。
一个与后海、与地下室、与我现在烂醉如泥的状态完全绝缘的世界。
<“周慕云,”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带着酒精浸泡过的浑浊和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,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笑,短促,却像冰锥划过玻璃。
“好奇害死猫,苏哲。
但有时候,好奇心是唯一能让你看清真相的东西。”
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,“比如,看清一幅被覆盖的画真正的价值。
又比如,”他停顿了一下,意味深长,“看清某些你以为早已逝去的‘春天’,到底葬送在谁的手里。
半小时后见。
希望你的酒醒了。”
电话挂断了。
忙音单调地重复着。
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串地址,像盯着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。
酒吧的喧嚣瞬间被抽离,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心跳和血液奔流的轰鸣。
两百万?
一幅被白漆覆盖的、早已不存在的涂鸦?
周慕云诡异的邀约?
这一切荒谬得像一出蹩脚的戏剧。
可那个被覆盖的樱花树,树下依偎的背影,林薇抱着我雀跃的欢呼……这些画面如此清晰、如此尖锐地刺破了酒精的迷雾。
还有林薇挽着他时,那如释重负的眼神。
一种混杂着愤怒、不甘、被愚弄的耻辱,以及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好奇,像冰冷的藤蔓,瞬间缠紧了心脏。
真相?
他口中的真相是什么?
那个葬送了我们“春天”的人……除了我自己,还能有谁?
可他那洞悉一切的语气,像一根毒刺。
我猛地站起身,眩晕感瞬间袭来,几乎站立不稳。
撞开身边扭动的人群,无视酒保的询问,我冲出酒吧后门。
冬夜凛冽的寒风像无数把刀子,狠狠刮在滚烫的脸上,瞬间带走了几分酒气,也让那混杂的情绪更加尖锐。
真相。
周慕云抛出的这个词,像一个充满诱惑和危险的深渊。
一辆空出租车亮着顶灯驶过。
我几乎是扑过去拉开了车门。
“师傅,”我把手机屏幕怼到司机眼前,声音因为寒冷和紧张而绷紧,“去这儿!
快!”
引擎轰鸣,车子汇入深夜的车流。
窗外,后海的灯红酒绿飞速倒退,城市的钢铁轮廓在夜色中沉默矗立。
我靠在冰冷
的车窗上,看着自己模糊的倒影。
那眼神里有未散的醉意,有被羞辱的愤怒,有被牵扯起旧伤的痛楚,但最深处,却燃起一簇幽暗的、不顾一切的火苗。
无论周慕云布下的是陷阱还是谜题,无论前方等着我的是更大的羞辱还是残酷的真相,我都必须去。
为了那面被覆盖的樱花墙,为了那个在地下室里分食泡面、许诺去看北海道的雪的女孩,也为了此刻胸腔里这团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的、名为“不甘”的火焰。
车子在寂静的街道上飞驰,驶向那个名为“澄明”的画廊。
讽刺的名字。
我闭上眼,仿佛又闻到了那间地下室劣质丙烯颜料的味道,混合着泡面的气息,还有林薇发间淡淡的、早已消失不见的廉价洗发水味道。
半小时后,我站在了“澄明”画廊厚重、冰冷的黄铜大门前。
门内,是另一个世界,是周慕云的领地,也是我破碎过往被标上高价、等待解剖的祭坛。
门厅的光线幽暗而考究,空气里浮动着清冷的雪松和皮革混合的昂贵气息,脚下厚实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。
一个穿着黑色高领羊绒衫、面容如同雕塑般静默的侍者无声地出现,对我微微躬身,做了个引导的手势。
我跟着他穿过一条狭长的、两侧挂满抽象画作的走廊。
那些扭曲的线条和色块在幽暗的光线下仿佛在无声地蠕动,像窥伺的眼睛。
最终,侍者停在一扇深灰色哑光金属门前,门牌上没有任何标识。
他按下门边的隐藏按钮,厚重的门无声地滑开。
暖色的、明亮的光线瞬间涌出,带着咖啡的醇香和若有若无的雪茄气息。
门内是一个极其宽敞的私人会客室,三面落地玻璃幕墙,将深夜北京璀璨的灯火尽收眼底,宛如悬浮在星河之上。
巨大的米白色沙发占据中央,沙发前低矮的黑色茶几上,散落着几本厚重的艺术画册。
这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。
周慕云就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,背对着我,身姿挺拔。
他脱掉了宴会上的西装外套,只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衬衫,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。
手里端着一只晶莹的威士忌杯,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着温润的光泽。
窗外无边的城市灯火成了他的背景板,勾勒出一个掌控一切的
、从容的剪影。
听到脚步声,他缓缓转过身。
脸上没有庆功宴上程式化的笑容,眼神沉静,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,像手术刀。
“很准时,苏哲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,在空旷的空间里却异常清晰。
他抬手指了指沙发,“坐。
想喝点什么?
这里的单一麦芽,比你刚才在后海灌下去的那些工业酒精好得多。”
我没有动,只是站在门口,像一根绷紧的弦。
“那幅画,”我的声音因为一路寒风和压抑的情绪而显得沙哑紧绷,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周慕云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单刀直入。
他踱步到沙发旁,姿态优雅地坐下,将酒杯放在茶几上,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。
“一幅涂鸦,两百万。
听起来很疯狂,不是吗?”
他抬眼看向我,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酷的玩味,“尤其是在它已经被几块钱一桶的白漆彻底覆盖之后。”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
“你调查我?”
寒意从脊椎骨升起。
“调查?”
周慕云轻笑一声,仿佛听到了一个幼稚的问题,“我只是对林薇的过去感兴趣。
毕竟,要成为她未来的丈夫,了解她的‘前传’,是基本功课。
尤其是,”他顿了顿,目光像冰冷的探针,“那段让她念念不忘、又似乎急于割裂的地下室岁月。”
他拿起茶几上一个薄薄的平板电脑,指尖随意滑动了几下,然后翻转屏幕,对着我。
屏幕上是一张照片。
角度刁钻,光线昏暗,画面有些模糊,但足以辨认——正是我们当年那间十平米的地下室!
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,那个油腻的小饭桌,那扇裂了缝的窗户……以及那面墙。
被劣质白漆覆盖过的地方,因为时间或潮湿,有些地方已经斑驳脱落,露出底下斑驳的粉色和白色——那株樱花树的残骸!
树干扭曲的形状,几片残存的花瓣轮廓,甚至还有树下那两个模糊的依偎身影的局部,在剥落的漆皮下顽强地显露出来,像从坟墓里伸出的骸骨之手。
照片右下角显示的时间,赫然是我们狼狈搬离那间地下室后的第三个月!
“你……”震惊让我几乎失语。
他竟然找到了那里?
他竟然拍下了这被覆盖的残骸?
“房东是个实在人。”
周慕云收回平板,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,“想重新粉刷那面墙,发
现覆盖效果太差,正发愁。
我的人找到他,表示愿意‘帮忙清理’并支付一笔不错的费用,他自然乐意。
清理过程中,这幅……‘杰作’就重现天日了。
说实话,”他微微前倾,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,“画得很烂。
颜料劣质,笔触粗糙,透视一塌糊涂。
但那点不管不顾、要把整个春天都画在墙上的傻劲儿,”他嘴角的弧度带着冰冷的嘲讽,“倒是挺值钱。
尤其是当它承载着‘新锐爆款游戏首席艺术家的初恋见证’这个标签时。
艺术的价值,不就在于此吗?
故事。”
他轻描淡写地粉碎了那幅画在我心中残存的神圣感,将它贬低为一桩赤裸裸的、用“故事”包装的买卖。
两百万,买的是我的“落魄”和“痴情”,买的是《山海行》首席的“噱头”。
而我视若珍宝的记忆,成了他资本游戏里一件待价而沽的奇货。
屈辱感像滚烫的岩浆,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。
“你他妈混蛋!”
我猛地向前一步,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,指节发出咯咯的声响,“就为了羞辱我?
就为了证明你有钱,可以随意把别人的过去挖出来标价?!”
愤怒的咆哮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。
周慕云脸上的那点玩味消失了。
他站起身,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。
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冰冷锐利,像淬了毒的冰锥,直直刺向我。
“羞辱你?”
他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冰珠砸落,“苏哲,你太高看自己了。
也低估了林薇。”
他绕过茶几,一步步走近。
昂贵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威士忌的醇厚,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。
“你以为林薇离开你,仅仅是因为钱?
因为我的‘钻石耳钉’?”
他在我面前站定,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,“她离开你,是因为你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,只会抱着你那点可怜的‘艺术追求’,在地下室里画永远卖不出去的‘春天’!”
他的话像淬毒的鞭子,狠狠抽在我的心上。
“她拼命工作,加班加到胃出血的时候,你在干什么?
在画你那堆没人要的游戏草稿!
她为了一个客户单子陪笑到凌晨,被灌酒灌到去洗手间吐的时候,你在干什么?
在抱怨工作室老板不懂艺术!
她想要一个看得见的未来,一个不
用再为下个月房租发愁、不用再挤在发霉的地下室里分吃一碗泡面的安稳日子!
你呢?”
周慕云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控诉,“你给她的,除了空头支票一样的‘北海道看雪’,还有什么?
是那些被退稿的愤怒?
还是对这个世界‘不懂你’的怨天尤人?”
每一个字,都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我最不愿意面对的疮疤上。
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画面,此刻无比清晰地涌现:林薇深夜回来时疲惫苍白的脸,她对着电脑修改方案时紧锁的眉头,她看到我对着被否决的画稿发脾气时欲言又止的无奈……还有我沉浸在自己世界里,对她日渐积累的焦虑和沉默的视而不见。
“是我把她从那个看不到尽头的泥潭里拉出来的。”
周慕云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,却更具穿透力,“我给她平台,给她资源,给她她想要的那种‘看得见’的生活。
她抓住了,并且做得很好。
她值得现在拥有的一切,包括我。”
他微微眯起眼,那目光像手术刀,精准地剖开我试图用愤怒掩盖的虚弱内核。
“而你,苏哲,你的成功,你的《山海行》,”他顿了顿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、极冷的弧度,“你真的以为,仅仅是因为你的才华横溢,横空出世?”
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。
我死死地盯着他:“你什么意思?”
周慕云没有直接回答。
他转身,走向会客室一侧嵌入墙体的巨大书架。
那上面并非普通的书籍,而是陈列着各种珍贵的艺术画册、雕塑和奇石。
他停在书架前,目光落在其中一层。
“《山海行》立项初期,你们那个草台班子工作室,连像样的企划书都拿不出来。
投资人会议上,你那堆‘充满艺术追求’但毫无商业逻辑的概念图,被批得一文不值。
你还记得吗?”
他背对着我,声音清晰地传来。
我当然记得。
那是我职业生涯最黑暗的一天。
精心准备的角色设定和场景概念,被几个投资人轻蔑地评价为“自嗨”、“看不懂”、“毫无市场价值”。
工作室老板的脸色比锅底还黑。
“就在你们工作室濒临解散,你的‘艺术追求’即将再次胎死腹中的时候,”周慕云缓缓转过身,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份装订精美的文件
,封面上印着《山海行》的logo雏形,“一份匿名提交的、极其详尽专业的商业美术分析报告,连同经过大幅修改、更符合市场审美的概念图草案,送到了几个关键投资人的案头。
报告里,将你那些‘自嗨’的草图,解读成了极具市场潜力的‘差异化视觉风格’,并提出了清晰的商业落地路径。”
他扬了扬手中的文件,眼神像鹰隼锁定了猎物。
“那份报告,精准地抓住了投资人的痛点。
它力挽狂澜,说服了犹豫的资金,为《山海行》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启动资金。
也保住了你首席美术的位置。”
周慕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锤,一下下敲打着我摇摇欲坠的世界,“苏哲,你以为是谁,在你看不见的地方,替你擦干净了通往‘成功’路上的第一滩烂泥?”
我如遭雷击,僵在原地,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。
巨大的书架,冰冷的灯光,周慕云手中那份薄薄的文件,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碎了我赖以支撑的全部骄傲。
工作室老板在我最绝望时突然转变的态度,投资人会议上峰回路转的局面……那些被我归结为“运气”和“才华终被认可”的转折点,此刻都染上了冰冷的、被操控的色彩。
“那份报告……”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,“是林薇?”
周慕云没有回答,只是将那份文件轻轻放回书架原位。
他的沉默,比任何肯定的回答都更具摧毁力。
他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重新端起那杯威士忌,望着脚下无边的城市灯火,留给我一个沉默而充满压迫感的背影。
房间里死寂一片。
暖气开得很足,我却感觉置身冰窟,冷得牙齿都在打颤。
被愚弄的愤怒,被戳破的虚荣,还有那迟来的、铺天盖地的愧疚,像无数只冰冷的手,扼住了我的喉咙。
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“怀才不遇”和“为艺术坚守”的悲情叙事里,像个瞎子一样,看不见身后那个默默为我清扫前路、最终却耗尽了所有希望和耐心的女人。
“那幅樱花墙的照片,”周慕云的声音再次响起,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,他依旧背对着我,声音平静无波,“是我让林薇发给那位藏家的。”
我猛地抬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冰冷的背影。
“她挣扎了很久。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