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香的气息,像把生锈的钥匙,轻轻一转,就打开了记忆的闸门。
屋里很暗,窗帘经年未洗,滤进的光线呈灰绿色,像块长了霉的奶酪。
初静踩过地板上的报纸,听见脚下发出沙沙声——是三年前的旧报纸,头版还印着“青年小提琴家顾疏桐独奏会圆满成功”的字样,照片里的他穿着燕尾服,嘴角扬起自信的笑,与现在判若两人。
琴盒放在斑驳的木桌上,搭扣已经生锈。
初静刚要放下,忽然看见盒角露出半截纸边,颜色泛黄,像是病历单。
她指尖一颤,想起前天在雨中摸到的那道手术疤痕,心脏猛地抽紧。
“初静?”
顾疏桐的声音从里屋传来,带着刚睡醒的沙哑。
初静迅速把琴盒推回原处,转身时撞翻了桌上的搪瓷杯,杯底沉着几片艾草叶,是顾奶奶常泡的安神茶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他穿着褪色的白背心,露出锁骨下方的疤痕,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青白,像条冬眠的蛇。
初静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道新伤,渗着血丝,应该是搬水泥时划的。
“拿琴盒。”
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些,“还有,谢谢你的手术费。”
他愣了愣,弯腰捡起搪瓷杯:“不是说过不用谢。”
水流进杯里,冲散了艾草叶,“你弟弟......下周三手术。”
初静打断他,目光扫过墙上的老照片——是顾疏桐小时候,抱着小提琴站在稻田边,身后是笑得眯眼的顾奶奶,和站在远处的自己。
那时她十四岁,扎着麻花辫,手里攥着速写本,偷偷画他拉琴的模样。
“那就好。”
他轻声说,转身时碰倒了身后的木箱,里面掉出几本旧病历本。
初静弯腰去捡,目光突然被其中一张纸攫住——“遗传性心脏病,建议立即手术,存活期不足一年”,诊断日期是三年前七月十五日,正是他消失的前一天。
血液在耳中轰鸣,初静觉得指尖发麻。
她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,他在画室说“我腻了”时,雨水打湿的睫毛下,眼睛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。
原来不是腻了,是怕她看见他被病痛折磨的模样,怕拖累她。
“初静?”
顾疏桐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,“你怎么了?”
她迅速将病历本塞回木箱,起身时撞得桌子发出声响:“没事。
我先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