芋浇水,在陈野常坐的藤椅上放杯热茶。
模型馆的“焰潮号”还摆在最显眼的地方,船帆被风吹得轻轻晃,铃铛叮当地响,像陈野在跟她打招呼。
三个月后的夏至,苏晚在花店的藤椅上睡着了,手里还攥着那枚金镶玉镯子,阳光透过玻璃窗,照在她脸上,安详得像做了个长梦。
焰焰把他们合葬在江边,墓碑上没刻名字,只刻了两个字:焰,潮。
旁边种着栀子花和海芋,是她爱的花,也是他总说“比赛车零件香”的花。
那年秋天,小潮焰在模型馆发现个旧盒子,是苏晚藏的。
里面有陈野的打火机,烧得只剩半块的赛车执照;有苏晚的绣绷,上面留着没绣完的船锚;还有本日记,最后一页写着:“火焰烧了一辈子,终于要跳进海里了。
别怕,我在等你。”
焰焰把盒子锁进玻璃柜,和“焰潮号”、小潮焰的画放在一起。
模型馆的门永远开着,谁都可以进来看看,看那艘刻着“五十年”的船,看那面贴满照片的墙,看角落里那盆总开得正好的海芋——像有人每天都在浇水。
林溪的科考队后来在江底发现块礁石,礁石上有个天然的船锚形状,她让人拓了模,做成纪念章,分给队员:“这是焰与潮的锚,沉在江里,护着所有回家的船。”
小潮焰长大了,学了海洋地质学,研究江与海的交汇带。
她的论文扉页写着:“我的爷爷是团火,奶奶是片海。
火没烧干海,海没浇灭火,他们在江里融成了水,暖的,咸的,永远在流。”
又过了很多年,模型馆和花店还开着,换了焰焰和林溪照看。
夕阳西下时,他们会带着小潮焰的孩子——那个也爱画红与蓝的小家伙,坐在江边长椅上,指着水面说:“看,爷爷和奶奶在跟我们打招呼呢。”
水面波光粼粼,红的像火,蓝的像海,中间那道金红的交界线,像他们握了一辈子的手,从未松开。
风穿过花丛,吹过模型馆的铃铛,江水拍打着堤岸,涛声里藏着句话,像陈野对苏晚说过的,也像苏晚回应他的——焰与潮,本就是一体。
烧不尽的是牵挂,流不完的是念想,到最后,都成了岁月里的暖,永远陪着回家的人。
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