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声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暖阁里温暖如春,烛火融融,果子酒的甜香氤氲在空气里,他身上清冽的药草气息丝丝缕缕地缠绕过来。
他眼底那片深沉的哀伤和笃定,像一把烧红的钝刀,狠狠刺进心口,缓慢地搅动,带来一种灭顶的窒息感和尖锐的疼痛。
轮回?
他这样的人,清醒地知道自己命不久矣,竟也寄望于那虚无缥缈的来世?
这承诺,甜蜜又残忍,是绝望深渊里开出的一朵虚幻的花,美得让人心碎,又重得让人无法承受。
一股尖锐的、混杂着绝望和不甘的冲动猛地攫住了我。
这偷来的片刻温暖,这水中月镜中花的相守,难道就只配换来一句来世的空诺?
凭什么?!
凭什么我们的今生,只能以这样绝望的方式草草收场?
我不甘心!
一股血气直冲头顶。
我倏地站起身,动作带倒了手边的白瓷酒杯。
“当啷”一声脆响,清冽的酒液泼洒在深红的绒毯上,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,如同无声的血泪,刺目惊心。
我没有看那倾覆的酒杯,几步走到那放着合卺酒的金盘前。
琉璃酒盏剔透如冰,里面盛着清冽的酒液,在烛光下折射着迷离而冰冷的光晕。
大婚那夜未曾饮下的交杯酒,此刻正无声地嘲笑着我们这场婚姻的起点——一场以命换命的交易。
没有犹豫,我拔下发间一根尖利的银簪。
冰冷的簪尖在烛火下闪过一道寒芒。
对着左手食指指腹,我狠狠刺下!
“呃!”
尖锐的刺痛传来,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,饱满圆润,在指尖颤巍巍地悬着,红得惊心动魄,像一颗凝固的朱砂泪,映着烛光,灼灼刺目。
“阿烬!”
谢栖玄的声音带着惊痛和阻止不及的惶急,他挣扎着想从炕上起身,动作牵扯到病体,又是一阵剧烈的呛咳,苍白的脸瞬间涨红,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。
我不看他。
指尖悬在属于我的那杯合卺酒上方,用力一挤。
一滴,两滴……滚烫的鲜血如同燃烧的玛瑙珠,带着生命的炽热,坠入冰冷的酒液,发出轻微却清晰的“嗒、嗒”声。
血液如同红墨滴入清泉,丝丝缕缕地晕染开,瞬间将半盏清酒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、妖异的绯红!
那红色在琉璃盏中蔓延、沉淀,像一颗鲜活的心脏在其中跳动。
“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