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此只剩下刻骨的怨毒。
他认定我剥夺了他“康复”后的第一口快乐,认定我是个告状精、扫把星,毁了他期盼已久的“奖励”。
那怨毒的眼神,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,无数次出现在我眼前,成为我挥之不去的梦魇。
每一次家庭聚会,他对我视若无物,或者故意在我经过时伸脚绊我,打翻我精心准备的果盘,看着果汁淋漓地溅在我新买的裙子上,然后躲在舅妈肥胖的身躯后面,露出得逞的、恶意的笑,无声地用口型骂着“活该”。
舅妈只会轻描淡写地拍他一下,嗔怪道:“调皮!”
眼神里却是纵容。
再后来……我猛地闭上眼,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,试图用这尖锐的痛楚压下那席卷而来的、地狱般的记忆碎片——冰冷的乙醚气味像湿透的毛巾死死捂住口鼻,刺鼻,窒息。
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,是他站在昏暗巷口阴影里,嘴角那抹熟悉的、扭曲的快意,眼神冰冷得像毒蛇。
然后是深山里那间弥漫着牲畜粪便、霉味和劣质烟草混合气息的土屋,窗户被木板钉死,只有一线微弱的光透进来。
独眼老汉浑浊的独眼在昏暗中闪着野兽般的光,熏黄的牙齿散发着恶臭,沉重的铁链锁住脚踝,冰冷的金属紧贴着皮肤,每一次移动都带来刺骨的摩擦痛。
再后来是没日没夜的殴打,棍棒落在皮肉上的闷响,骨头断裂时那令人牙酸的“咔嚓”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……最后定格在身下不断涌出的、粘稠温热的血,像决堤的洪水,浸透了破炕上那团肮脏发硬、虱虫乱爬的棉絮,意识沉入无边黑暗前的剧痛和绝望,像冰冷的潮水淹没头顶……还有父母得知噩耗后,那两双骤然失去所有光彩、瞬间苍老几十岁的眼睛,里面盛满了破碎的世界和无尽的悲恸,那空洞的绝望,比死亡本身更让我心碎。
家产?
呵。
他们唯一的女儿,连尸骨都烂在了不知名的深山老林里,无人收殓,无人知晓。
那些冰冷的房产、存款,自然成了舅舅舅妈“含辛茹苦”抚慰“失去独子”创伤的“合理”补偿,被他们心安理得地挥霍、侵占。
他们甚至会在清明假惺惺地给我烧点纸钱,转头就拿着我父母的血汗钱,去填补他们儿子新的债务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