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烟呛得他剧烈咳嗽,涕泪横流。
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,眼中只剩下那片吞噬了南宁的火焰,嘴里反复嘶喊着破碎的句子:“阿宁!
回来!
朕错了!
朕错了!
你回来——!”
然而,回应他的,只有烈焰更加疯狂地咆哮,只有城楼在烈火中不堪重负的、轰然倒塌的巨响。
南诏王冠上的南珠,映照着火光,如同嘲讽的、冰冷的眼。
——“哐啷!”
萧彻手握着的毒盏滚滚掉落,他的头无力地垂靠在冰冷的椅背上,半白的须发凌乱地粘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。
那双曾经令三十六国君王闻风丧胆、翻云覆雨的眼中,最后一点浑浊的光,也如同风中残烛,慢慢熄灭。
唯有那十根瘦削的手指,依旧以一种超越死亡的固执,死死地扣着怀中那只小小的、素白的骨灰瓷盒。
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僵硬的青白色,指甲深深掐进光滑的釉面,仿佛那是他坠入无边黑暗前,唯一能抓住的浮木。
史官颤抖的笔,在汗青上刻下冰冷而辉煌的句点:“启元帝萧彻,承天命,扫六合,鞭笞宇内,囊括四海,立亘古未有之疆域……然性情乖戾,后宫尽屠,尤以虐杀北狄赫连氏一族为甚……晚年孤僻,常抱一素瓷方盒临朝,形销骨立……薨于承平二十七年冬月甲子,大雪。”
没有人知道,在那只被帝王紧抱了十余年、釉面早已被摩挲得温润微光的骨灰瓷盒底部,藏着一行细若蚊足、深深镌刻的小字。
那是许多许多年前,一个满怀憧憬的少女,在远离故土的深宫寒夜里,用簪子尖,一笔一划,怀着最虔诚的祈愿刻下的:“愿得一人心,白首不相离。”
那行小字,如同一个被尘封的、早已褪色的梦,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瓷底。
十余年来,日日夜夜,被一个疯魔帝王的眼泪一遍遍浸染、冲刷。
泪水早已干涸,只留下一圈圈模糊不清的、如同伤痕般的深色水痕,将少女娟秀的字迹晕开、覆盖,最终,只留下一个无法辨识的、绝望的印记。
殿外,风雪依旧。
宫人麻木而高亢的唱诵,带着一种空洞的喧嚣,穿透厚厚的宫墙。
新的王即将登临,那是萧彻一手带大的孤儿,他和南宁没有子嗣,便给那个孩子取名萧宁。
萧彻的嘴角溢出浓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