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豪门甜宠:金主大人,破产我陪你伍苇欧阳北全局

绿蜡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伍苇刚准备好下午总经理会议的资料,电话铃声激昂的“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”响了起来。她忙捂住手机,冲周围露出奇怪脸色的同事抱歉地笑,溜出去接电话。这年头,需要用《国际歌》当来电铃声的人物,很要命。“喂——”她躲在卫生间里,刚发出一个声音,对面冷如刀锋一样的男音就传了过来,他说,“一个小时后回家。”“可是我在外面——”她的分辨声没完,电话就被挂断。电话那头恶鬼一样的欧阳北是她的衣食父母,惹不起也不能违背;可现在手上这份工作也很重要,是她全部人际关系的总和,就这么翘班伤人品。伍苇思前想后一分钟,迅速做出了决定,还是衣食父母更重要。她小心翼翼回到会议室,对行政主管罗薇道,“罗姐,我突然接到家里电话,那边出了很紧急的事情——”她的话没说完,罗薇...

主角:伍苇欧阳北   更新:2025-07-11 05:09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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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伍苇欧阳北的其他类型小说《豪门甜宠:金主大人,破产我陪你伍苇欧阳北全局》,由网络作家“绿蜡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伍苇刚准备好下午总经理会议的资料,电话铃声激昂的“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”响了起来。她忙捂住手机,冲周围露出奇怪脸色的同事抱歉地笑,溜出去接电话。这年头,需要用《国际歌》当来电铃声的人物,很要命。“喂——”她躲在卫生间里,刚发出一个声音,对面冷如刀锋一样的男音就传了过来,他说,“一个小时后回家。”“可是我在外面——”她的分辨声没完,电话就被挂断。电话那头恶鬼一样的欧阳北是她的衣食父母,惹不起也不能违背;可现在手上这份工作也很重要,是她全部人际关系的总和,就这么翘班伤人品。伍苇思前想后一分钟,迅速做出了决定,还是衣食父母更重要。她小心翼翼回到会议室,对行政主管罗薇道,“罗姐,我突然接到家里电话,那边出了很紧急的事情——”她的话没说完,罗薇...

《豪门甜宠:金主大人,破产我陪你伍苇欧阳北全局》精彩片段


伍苇刚准备好下午总经理会议的资料,电话铃声激昂的“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”响了起来。她忙捂住手机,冲周围露出奇怪脸色的同事抱歉地笑,溜出去接电话。

这年头,需要用《国际歌》当来电铃声的人物,很要命。

“喂——”她躲在卫生间里,刚发出一个声音,对面冷如刀锋一样的男音就传了过来,他说,“一个小时后回家。”

“可是我在外面——”她的分辨声没完,电话就被挂断。

电话那头恶鬼一样的欧阳北是她的衣食父母,惹不起也不能违背;可现在手上这份工作也很重要,是她全部人际关系的总和,就这么翘班伤人品。

伍苇思前想后一分钟,迅速做出了决定,还是衣食父母更重要。她小心翼翼回到会议室,对行政主管罗薇道,“罗姐,我突然接到家里电话,那边出了很紧急的事情——”

她的话没说完,罗薇就很不开心道,“又请假?还半路翘班?今天总经理会议,高层都要参加,你就选大家都忙的时候撂挑子了?”

伍苇忙道,“罗姐,我保证不会再犯,只给一次机会好不好?”

伺候欧阳北是她的正职,在公司上班做行政专员反而是打发时间的兼职。欧阳北找她的时候从来不分时间地点,幸好平均下来一个月也只有一次,不然真是要人命了。

罗薇犹豫了一下,道,“去吧。不过,伍苇,你要记清楚,你的试用期还没过。”

伍苇当然记得很清楚,感恩戴德,又承诺了帮忙节假日值班,这才被放走。

她回座位拎了小包就往楼下跑,在电梯上的时候叫了个滴滴快车。这是商业区,快车很多,下楼就上车,一分钟没耽误。在车上的时候,她顺便清洁了面容,重新补妆。三十分钟后,人模人样地站在了自家电梯里。

电梯镜子里是一个穿着普通上班族淑女风的小裙子,和大街上的小姑娘们没有任何区别,但她却知道这样去见欧阳北肯定很不妥当。只能祈祷欧阳北还没到家,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换上工作服。

伍苇轻手轻脚输入大门密码,推开房门,没有听见任何响动。看来人还没到家,她长舒一口气,冲回房间。

“回来了?”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。

伍苇整个人僵在房间门口,不知该怎么反应。

“穿成这样子,哪儿野去了?”欧阳北说话的时候情绪没什么起伏,显得很无情。

她硬着头皮转身,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背光的伟岸身影,不敢去看那人的脸色,道,“去见了一个上学时候的朋友,不太方便,所以随便穿穿。”

“朋友?”他提起的尾音里带着一点嘲讽,但也不多说,只道,“快去洗澡,换衣服。”

看来他今天心情还不错,就这样放过她了。

伍苇忙闪回房间找出自己新买的工作服,半透明的丝绸裙子。

冲完热水澡,扑香水后套上工作服。

她骨架纤细,白皙的皮肤被绸面的裙子衬得若隐若现,顿时从一个白领上班族化身为清纯风情女。

欧阳北懒洋洋地靠坐在黑皮沙发上,白衬衫解开两颗扣子。

他听见响动声音,转头,剑眉微挑。

伍苇小心讨好地对他笑。

这男人对女人一向挑剔,如果穿得不对或者有什么地方倒了胃口,能抬脚就走。

她刚开始做这份差的时候,可能是新鲜,欧阳北对她兴趣很大,一个月能来这里七八天。她当时还摸不准他的口味,试探过校园风、淑女风、艳女风各种类型,结果每次换风格就能招来一顿不阴不阳的贬损,还有好几次,这人干脆一句话不说直接走人。

她不想失去这份得来不容易,而且待遇很好的工作,将心一横,按照自己觉得漂亮的款儿来,但往贵了买,这样居然就没事了。

伍苇对着衣食父母拉了拉裙角,忐忑问,“好看吗?”

他不说话,拍拍柔软的沙发皮面,道,“把衣服脱了,自己走过来。”

伍苇勉强笑一笑,看来今天算是及格了。

她不知道的是对一个每个城市都有固定女伴的男人而言,女人是谁或者穿什么不重要,重要的是赏心悦目。

欧阳北今天的兴致很高,折腾得没完没了。

完事靠在床头,口里叼着香烟,目光时不时扫过她,仿佛在衡量。

伍苇不敢揣摩他的想法,结束工作也不敢休息,还得起来伺候金主。

她拿了打火机打燃,双手捧着送到他的唇边。

他冷冷地瞥她一眼,不动声色,将烟头凑到火边,深深吸了一口。

伍苇喜欢他五官好看,尤其是两片唇厚薄得宜,很适合亲吻。她偎过去,低头,想要亲上他。

他却伸手,捏着她的下巴,冲她的脸喷出一口迷离的烟,然后侧头吹熄打火机。

“不要调皮。”

情人是没有被亲吻的资格,个个都亲,多脏!

伍苇面色未变,笑吟吟地将打火机放好,轻言轻语道,“要不要泡澡,我去帮你放水?”

他夹着烟,随手指了一下卫生间,表示同意。

伍苇忙滑下床,随手拉起床单将自己裹起来,去了卫生间。

她打开热水填充浴缸,有点心疼地捡起被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的工作服。好可惜,已经被撕成蛛网状粉碎了,那么贵的东西居然这么脆弱,实在太不划算了。她心里小小地吐槽着,将它团成一团塞在垃圾桶里。

检查确认没有遗漏的东西后,这才打开卫生间的门。

欧阳北已经下床了,懒洋洋地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,一边拨着短发一边走进浴室。

伍苇视线一转,果然在床头柜上发现了照例的支票和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。

她走过去捡起来一看,六位数的支票和一个差不多价值的手表。

欧阳北不小气,每次来见她都不空手,而且讲究。他不会当面给她钱,完事后将支票放下。这样既体面,也避免了双方金钱交易的尴尬。如果当月来的次数多一点,还会在约定好的报酬之外带礼物,或者是皮包,或者是首饰,或者是其他商场里可以买到但一看就很贵的东西。

伍苇知道这个世界不温柔,情人这一行不好做,没理由自己第一次出道就遇上这样的理想的伴儿。可有时候她也会产生一种错觉,难道她真的是什么绝世美人吗?为什么一个月睡这几次,就值得租住市中心的精装平层大公寓和每个月六位数的酬劳和礼物?

可残酷的现实告知她,她只不过是平凡无奇众多捞女中的一个,而且还是不出色的那一种。毕竟她现在的待遇只有租比较好的房子而已,可其他同行姐妹,个个都握了房本的。

负责欧阳北在本地工作和日常生活安排的助理王文远多次鼓励伍苇,他说,“伍苇,好好伺候老板。老板不差钱,就想要长得漂亮又贴心的女伴。你看看别人,都混了豪车豪宅了,你这房子还是租的,丢人不?”

伍苇只好笑笑,道,“这个不好跟别人比的呀。”

她从业还没满一年,扣除三个多月的培训时间,现在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。至于怎么提加薪和A钱,那是下一步的计划,现在还没到时候。做大生意,放长线钓大鱼总是没错了。

王文远好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,道,“趁年轻,能捞多少是多少,你脑子里想什么呢?”

他一个助理,打工仔,懂个屁!

伍苇拆开大礼盒,摸出一只亮闪闪的手表来。所以说富二代品味果然不错,这表戴在细细白白的手腕上就是漂亮。

观赏了几分钟后,她才发现礼盒下面还压着一个红本本,“房屋所有权证”几个大字闪耀金光。打开,赫然是现在的这间居所,所有权人明晃晃写着“伍苇”两字。

欧阳北是货真价实的壕,他能壕到随便给情人豪宅。可据她所知,被他用金屋安置下来的两三个女人,个个都跟了他两三年以上才有这样的待遇。她们拿到的房子都只是普通的公寓楼而已,可她现在住的这个房子,是市中心精装平层大豪宅,价格贵了一倍也有。

难道说是因为她表现得特别优秀?可最近欧阳北明明一个月才来一回,已经是吃饱了想换新鲜人的样子了。

伍苇打了个寒颤,难道说这是分手费?


伍苇忐忑难安,坐在床头紧紧捏着房产证,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甜蜜的礼物还是考验她品性的糖衣炮弹。等到他走出卫生间,怯生生道,“欧阳,这是——”

欧阳北对自己随手甩出来的房产证很不在意,看也不看她道,“给你就拿着,别问东问西的。”

“可这也太超过了,人家——”

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伍苇,“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我爱我吗?”

确实有这个事情。

上个月的某一天,伍苇也是在公司上班,被紧急召回家伺候他。那个时候他已经连续两月不怎么来找她,她以为自己的吸引力消失,在家里也呆得很厌烦,所以挑了个公司上玩耍班。刚上班一个月,还在挣表现的时候,请假也没那么利落,所以回家已经很晚了。

结果当日他心情好像也很不好,对她没有随叫随到很生气,随手推了一把。她没站稳,腰撞在茶几角上伤了。她不想要失去这个出手大方的金主,趁着腰痛的机会伤伤心心哭了一场进行表白。她只说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很孤单,为了不给他添麻烦,也不能出去找姐妹们玩耍,也不能在外面招摇,只有唯一的爱好逛街,结果不小心漏接他电话之类的。哭到伤心的地方,她说,“欧阳北,我喜欢你,你可以不可以对我好点?”

当时她吼出这句话,欧阳北没给什么明确的反应,只是把还受伤的她按在床上狠狠干了一回,导致她的腰伤更严重了。之后,他又如往常一样毫不留情地走人了。

没想到,事隔一个月后,他居然甩出来这么一个大礼物。难道是道歉?还是对她表白的报酬?可情人哄老板的时候,随口说一两句喜欢和爱是多容易的事情,他这样的老司机想必早就听腻味了,还能被她这三板斧给忽悠了?

而且,伍苇只说过喜欢,可没说过爱。可老板延伸到爱了,她也不能打脸否认,不然太没有职业道德了。

她畏畏缩缩,试探道,“那这样,我就收了?”

如果真的是分手费,不收就亏了。

欧阳北不置可否,站到衣柜边去脱了浴袍找衣服穿。他大方展露身体,古铜的光滑皮肤,强硬的肌肉线条,特别是腰腹之间锻炼出来的鲨鱼嘴,漂亮到爆炸。

伍苇知道,他按惯例是要走了。她心里盼望他走,不然第二天去公司上班的事情不好安排。可刚收了人家的大房子,要表现得贤良一些,于是多嘴问道,“这是要走了吗?”

“舍不得我走?”欧阳北一边扣衬衫的扣子,一边调笑。

她回答是也不是,不是就更不是了,犹豫了两秒钟后模糊道,“我怕耽误你。”

欧阳北有点戏谑道,“那我今晚留下来?”

她努力控制自己脸色不变,艰难道,“那感情好——”

留下来做什么?早晨还要伺候他吃饭穿衣,那样上班肯定又迟到了,罗薇绝壁会教训她的。

他伸手摸摸她的脸,“看你吓得,脸都白了。跟你开玩笑的。”

伍苇心虚,顺势拉着他的手按在胸口,带点撒娇道,“你冤枉人家。”

“行了,别缠我。我还有事,必须先走了。”

伍苇笑眯眯将他送到门口,恭恭敬敬,不敢再开口乱说话了。

欧阳北站在门外,不走了。他转身看了她一会儿,看得她心里发毛,这人突然什么毛病?

终于,他开口道,“伍苇,你这人吧,戏有点浅了。”

伍苇不明白是什么意思,刚想要问话,门被用力关上了。她吓了一跳,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,难道说欧阳北看出来她的虚情假意了?

可这也不对,他是出钱的大爷,要觉得她在骗他又何必搭上一套房子,直接把她打发走就可以了。再说了,他习惯用钱来买亲热,还计较戏真还是戏假?

不,得转换思想,这是老板嫌弃她的专业度不够,必须要加强了。

她自己虽然胡乱猜测了一番,又出了满身的虚汗,最终决定还是向王文远求助。

王文远是欧阳北在本城的助手,也就是狗腿子。他不仅要负责他的工作和日程安排,还包括帮他找人解决女人的问题。

一年前,伍苇还是一个刚走出校门四处找不到门路的学生妹子,穷得连第二天吃饭的钱都没了。她脑瓜子不太聪明,学校不怎么拿得出手,个人能力不足以支撑她在短时间内挣到巨款。走投无路之下,她好几次站在各种KTV和会所门口,想就这么拉人问,“大哥,青春靓女卖身,买不买?”

可她也知道莽撞冲动只会堕入万丈深渊,脑残的事情干不得。正在犹豫的时候,会所里出来一个漂亮的女人主动招呼她,问她是不是想找工作。她本想要跑掉,但最终没有,然后,她就见到了五官端正但死板着脸的王文远。

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说,“连续三天我都在这里看到你,犹豫不决又不走开的样子,想要入行却拿不定主意?”

伍苇没法反驳。

“我这里有个好工作,不用抛头露面,也不消伺候不同的男人。只不过要求很高,需要特别的培训。”

当时她已经穷到直接想卖身了,只要有钱赚,难不难在其次。

她问,“有钱吗?钱多吗?”

“有,有很多很多钱。”王文远笑了,“但钱不是白给的。”

“要怎么做?”她立刻问。只要有钱就行,她得把自己豁出去。

“让我看看你的决心。”王文远看一眼旁边的女人。

伍苇还不知道怎么回事,那女人走过来,伸手去解她的衣服扣子。

她吓了一跳,本能地去捂住领口,却在一瞬间瞥见了王文远果然如此的眼神。

那眼神里有一种释然,但又有种轻视,又更是确定。

伍苇脸胀得通红,但慢慢放开了手。

那女人啧啧称赞,“王老板就是好眼光,看看这皮肤,多好啊;还有这腰,细得跟断掉一样——”

伍苇感觉到羞耻然而无能为力,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要把自己当货物卖掉,但身临其境却又不同。

就在她想夺门而出的时候,王文远开口了,“我给老板找生活秘书,太下贱就不合格了。”

女人笑嘻嘻地说他开玩笑,但很听话地停手了,半羡慕地说,“小丫头运气真好。”

这样算运气好?伍苇心里憋了一泡眼泪,把王文远和那女人当了仇人一眼看。

可过了几天,当她看见会所里某些被没收了身份证,被小马仔看管起来面色蜡黄毫无精气神的女人的时候,就知道自己真的是运气好了。

王文远把她交给健身房、美容院,培养她的身姿、仪态和讨好男人的技巧。

足足学了三个月后,她才算是勉强通过了考核,被带去见老板。

见面之前王文远再三交待说,“老板叫欧阳北。你叫他欧阳就可以,见面就看你自己怎么做了。他要是没吭声,就当是愿意留你下来了;他要是让你走,你就没戏了,自己好好把握。”

欧阳北,这姓不常见,名字也不是多特别,没有有钱人怼天怼地霸占天空海洋和宇宙的气势。

可当王文远打开门,伍苇就知道有种人,你一看他就知道他是天生的有钱人和掌控者。

他有钱,她缺钱;他要美貌,她有。

当日欧阳北懒懒散散地坐在茶座上,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,太阳从窗户打进来照得他十分沉静,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。他不仅仅是年轻,而且是俊美到了极点,在伍苇乏善可陈的二十来年里,没见过这样气势和长相的男人。她认真地看着他,脸微微发红,最后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。

欧阳北扫她一眼,看了一会儿后,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座位,“过来。坐到我身边来。”

伍苇一步步向他走过去,不知道为什么,看到他看自己的眼睛,她觉得有戏。

那之后,她就做到了今天。

可以说王文远是她的恩人,指点人生的明灯。

伍苇斟酌再三的短信,语气平和了很多,“老板最近没什么问题吧?为什么会突然送我房子?”

王文远只简单回答了一个“恭喜”,什么也没说。

这油盐不进的家伙,自从将她引荐给了老板后,居然主动和她保持距离了。她打听老板的日程,他不给;她送他谢礼,他不收;过年过节请他吃饭,他借口很忙。这人精儿,把装不熟演到了极点,明哲保身的技术超群。显然是害怕她太得宠后计较开始的无礼,可她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?

伍苇吐槽了一会儿后,自行去睡了。

半夜的时候,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来短信的声音惊醒了她,打开看,“老板近期不太好过,你背着我们找什么工作?上班不要上了,歪主意少打,保平安。”

她回拨过去,那号却接不通,明显是临时的。

这是王文远看她可怜通风报信?可为什么仿佛在干什么地下工作一样?

她以为自己去上班很隐秘,结果王文远手眼通天都知道了。如果他知道了,老板知道不呢?

不,他半夜做贼一样通知自己,显然老板是不知情的了。她虽然拿到了房子和各种贵价的礼物,但这些东西都不好处理和变现,经常要在老板面前使用。她手里能够自由支配的现金还是太少了,如果可以的话,她想要更多的钱。

伍苇整个人清醒后,翻来覆去睡不着,睁眼到天明。


次日一早,伍苇揉着酸痛的腰,认命地站在复印机前完成罗薇交代的工作,幸好每个月只伺候大爷一天,不然她的小命就要呜呼了。

昨天的总经理会议不顺利,会上几个部门的经理为了各自的权益吵得不可开交。所以,今天继续。

行政部负责汇总昨天开会确定的事项资料,那么多的专业和非专业的东西打印出来,得复印几十份交上去,等开会的时候人手一份重新研讨。

“你怎么无精打采的?”罗薇急匆匆来搬已经影印好的部分,道,“动作快点,时间要来不及了。”

伍苇忙站直了,道,“罗姐,你别忙了,我这边马上就好。弄好后,我直接全搬到会议室去分好。”

“那行。”罗薇风风火火走了。

全部影印好的资料足有三个巴掌竖立叠加那么高,伍苇女汉子了一把,一次性搬了过去。罗薇正在给每个座位派发水和记录用的纸笔,她道,“听说咱们总经理要退休了,这段时间正在几个大区经理里物色接班人。上头的意思是想要搞个空降的来,两边儿斗得厉害。这个会啊,一天两天肯定开不好,咱们行政得缩起来,免得撞到那些大爷的炮口上。”

行政部是整个公司最苦逼的部门,既没有业绩说话,又不能真正管到其它部门的精兵强将,只能作为帮大家打杂顺便背黑锅的存在。最坑爹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设行政经理,所以根本没人帮说话。罗薇说是行政主管,其实就是个小兵,每天都被呼来唤去,可怜得很。更可怕的是,行政部被塞满了各个部门老大的关系户,她也招呼不动那些娇小姐,只有朝着伍苇这个不怎么吭声的新人使劲。

“这次正式开大会,怎么也要提意见设个行政经理了,不然真没法活了。”罗薇抱怨着。

伍苇微微一笑,道,“罗姐,这个职位非你莫属的。”

罗薇做出为难的样子,但分明是开心的。也是,从主管升职到经理,地位不论,每个月实打实多两千块钱工资。她在这公司里拼死拼活四五年,指望就是升经理,如果这次再升不了,只有跳槽升职。伍苇虽然做了很久金丝雀,但也知道这只够她买一件内衣的钱足够普通人挣扎一段时间了。

搞定了会议室后,伍苇去卫生间洗手,眼角余光瞥见部门大门外走来一群衣冠楚楚的人,其中有个很熟悉的身影。她心里一惊,难道自己昨天被欧阳北睡傻了,所以走到哪里都会出现他的幻影吗?那大爷惯例是睡一天就走人,为什么还会留在这儿?难道王文远所谓不好的事情,就是这个

更重要的是,他怎么会来这个公司?当初她找工作为了避开他,在网上苦苦搜寻他的资料,根本就和这个不沾边。如果他和这家公司有关系,难道她千挑万选进了人老巢?

“怎么了?别挡路呀!”罗薇推她。

她回神,忙侧身挤到卫生间内侧把自己藏好,小声道,“那边来的是谁?怎么没见过?”

罗薇扫一眼,羡慕道,“帅吧?听说是这次徐总极力想要争取的对象,是个高富帅太子爷,等会好像还要在总经理会上发言。”

高富帅太子爷是没错,怎么又成徐总要讨好的人了?

伍苇心里有点发毛,要是被正职的老板抓到自己兼职的现行怎么好?上个月差点被抓现行用腰伤和我喜欢你敷衍过去了,昨天是他自己心情好步计较。若是今天被抓,分明就是数罪并罚。他本来已经快要腻味自己了,她还想着要翻盘,这下是死彻底。

罗薇见她满脸愁容,不管她,自己先走出去了。

她左右为难,忧愁了很久,最终决定还是请假溜班保平安。

她伸手放下绑起来的半长头发,遮挡两侧的脸颊,又解开了小外套的扣子,松松地遮挡腰线。刚开始的时候,欧阳北就喜欢她的腰,说她这一把细腰丢人堆里他也能找出来。简单地伪装完成后,她低头走出去,想尽量不引人注意,却兜头撞上了人。

熟悉的香水味,熟悉的身体触感,熟悉的胸膛高度。

“公司的员工很热情啊,这么主动投怀送抱,我不接着好像很不礼貌。”欧阳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。

伍苇鹌鹑一样不敢动弹,心里叫苦,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。

“欧阳先生说笑了,都是些冒冒失失的家伙。”徐总客客气气道,“你是哪个部门的?快别挡路。”

她忙退开,不敢抬头,捏着嗓子轻声道,“对不起。”

这下完蛋了,在老总面前出丑,怕是要提前结束试用期走人了。

“不用抱歉,我也不是吃什么人的怪兽。”欧阳北接口道。

伍苇没见过在工作场合的欧阳北,不知道他还这么会说笑话。她也不确认他到底有没有认出她来,但现在这个状况他该不会发作吧?也就是说,她至少有一段时间用来想对策。

果然,老总引着他往前走,他也一副不计较的样子跟着走了。她偷偷低头瞥过去,他并没有回头看她。

等到一大波人走得干干净净,罗薇立刻冲上来,压着嗓子道,“伍苇,你疯了?没长眼睛不看路吗?”

“我真的没看到,不是故意的。”她忙分辨。

罗薇怎么会相信她,一把将她拽到卫生间,“伍苇啊伍苇,你是我手下的人,让我怎么说你好?明明长得漂漂亮亮,为什么要起歪心思?我说你怎么特意问我那人是谁,原来想走捷径?你今天撞这一下简单,知不知道别人计较起来会怎么说?知不知道多少人要被你牵连?你不是正式员工,拍拍屁股就走人了。别人呢?”

领导这是直接把她当捞女了。

虽然她某种程度上的确算是,但是在工作场合故意这样,也太低级了吧?可这事又没法解释,她只能干巴巴道,“罗姐,你相信我,我真不是故意的。我再蠢也知道不能这样干啊?再说了,就是简单撞了一下,你怎么能想那么多?”

“我相信你有什么用?要老总相信——”罗薇急死了,“你看看你这头发,衣服,还有站在人家面前小可怜的样子。说不是勾引,谁信?”

罗薇也太能想了,脑子的装的都是屎吗?

可她确实给被人带了麻烦,只好老老实实道,“罗姐,都是我不好——”

没等道歉完,伍苇的手机响了,还是特别为欧阳北准备的《国际歌》。这当口听这个曲调,特讽刺。

她闭了闭眼睛,真是夜路走多了撞到鬼,早知如此就该听王文远的劝告不上班了,至少能保住金主。

现在这架势,可能是要翻船了。

“罗姐,我先接电话。等接完电话,随便你怎么骂我都不吭声。”

罗薇怒其不争地看着她,满脸衰气地走了。

她左右看了看,钻到卫生间外面的安全楼梯里,接通了电话。她不敢吭声,只听着里面细微的电流声。

“伍苇,你还挺能的呢。”欧阳北的声音,还是带着那种戏谑的味道。他显然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,周围没有人声。

果然是被认出来了,该怎么办才好?

伍苇还记得半年前,她陪他去一个温泉山庄度假,他处理一个公务电话。电话那头一个男人在凄惨的嚎叫着求情,絮絮叨叨了一刻钟。他不动如山,悠悠然对王文远道,“这人太吵了,全是废话没重点。找人把他嘴巴给缝起来,让他一辈子都开不了口。”

他那种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态度,令她畏惧到了骨子里。

“假装不认识我呢?对了,我想想,是不是从上上个月开始就这样了?”他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不生气,冷静异常,“寂寞?为了我不能招摇?喜欢我?”

一个个的词向利箭一样戳向她,鲜血四溅,体无完肤。

她只好安慰自己,他愿意跟自己计较那就是还没到最悲惨的时候,她还有机会的。可她为什么那么想哭?

恨不得这是在家里,冲进去抱着他的大腿,求求老板原谅。

伍苇慌乱之间回不了话,又听他道,“也行,既然你跑这里上班来了,那就来会议室吧。”

她强行冷静下来,“会议室?”

这是什么节奏?

今天开的是总经理会,参会的全是经理级别以上的人物,她不过是一个在试用期的行政专员,怎么去?昨天开会的气氛就不好,今天只会更肃杀,平时客客气气的经理们为了保全自己和部门的利益各种不顾情面。她一个小跟班,去看大佬们打架?何苦?

“欧阳,对,对不起——”伍苇想哭,她想说老板饶命,她还没那本事去参加高层会议。

“别给我来这套。”欧阳北的声音很冷静,似乎没生气的样子。

可伍苇知道,越是冷静越是危险。

既然事情已经到这地步了,横竖都是死,那就还是听从金主的话好了。希望他看在她识趣的份上,原谅她一回,不三回!


伍苇颤巍巍挂了电话,心里转着千百个念头,到底该以什么借口敲开会议室的门。

她所就职的公司叫四海房产开发有限公司,在本城算不上最大,可上面的母公司四海集团却是全国数得上名号的百亿大企业。公司各种正经规范,算得上是一个好好挣钱的公司,开会也是正儿八经讨论业绩和任务,谁耐烦让一个行政专员进门?

罗薇居然还在原地虎视眈眈,只不过是刚挂了电话的样子,想必是徐总感觉刚才的事故丢人,在削她。

她头皮发麻,道,“罗姐,可能还得等会才能听你骂我,我现在没时间——”

“没时间?”罗薇笑一声,拉着她往前冲,“跟我走!”

她挣扎一番,道,“罗姐,我真的不能,我现在马上得去——”

“去会议室。”罗薇凛着声音道,“管你要去哪儿,有什么必须忙的事情,都给丢一边去。”

伍苇诧异,她怎么知道她要去会议室?

“小伍,算你狠。这么一撞还真给撞对了。”罗薇有点嘲讽,“刚才进会议室,那高富帅太子爷坐下就说缺个帮忙速记的,点了你。老总亲自打电话,让我把你给送进去。”

这是发的什么疯?

罗薇看她诧异的样子,道,“行了,领导果然注意到你了,你要飞黄腾达了。等你升职加薪,千万不要忘记我提拔过你。”

她这是彻底把伍苇当成捞女看待了。

伍苇已经不想争辩了,心里还在暗喜,老板果然还是照顾她的,没想让她赤膊上阵。虽然现在这个借口听起来很扯,但总比她自己乱闯进去好多了。

“可我不会速记啊。”伍苇弱弱道,“录音不可以吗?那个人是谁?”

“你还真老实?人这是要速记员吗?手机随便录个音不就成了?”罗薇帮她顺着下头发,轻轻敲了敲会议室的门,“那人叫欧阳北,浪荡子一个,就是想勾搭你。”

伍苇无语了,他们早就勾搭上了,好吗?

“罗姐,我没当这么多人开过会啊,让我冷静冷静,做点心理准备——”

罗薇不管那么多,直接将她推了进去,“你这下子算是全公司出名了!”

厚重的实木门开,满满一会议室的精英,男女都有,几十双眼睛全落伍苇身上了。

最怕突然停滞的空气,尴尬到爆炸。

伍苇趔趄一下,差点摔倒。幸好会议室铺了厚厚的地毯,各种柔软不滑,所以她坚持住了,还保持了身形。

她怯生生抬起头,手用力握起,不知道该是笑还是哭。屋子里的经理们,有伍苇见过的,更有没见过的,表情各异。老总坐在首座,左手边是欧阳北,右手边是另一个俊秀斯文的男子。那男子看见她的第一眼,眼睛亮起来,立刻露出微笑,十分斯文俊气的样子。

欧阳北手搭在桌面上,清了清嗓子。

徐总立刻道,“小伍是吧?快过来坐。”

真是难为徐总了,身为一个公司老总,居然为了浪荡子的胡闹对她这么一个无名小卒体贴起来。

老总出声解了她的尴尬,她低头靠着墙,小碎步挪过去,终于在欧阳北的身后发现了一张小凳子。她侧身坐下,不敢说话。

老总右侧那斯文的男子侧头来看她,顺手递了一支笔和一个速记本给她,很好脾气道,“这是给你的。”

是了,叫她进来的理由是做会议记录,装样子也得装出来。

“谢谢。”她轻声道。

“人都到齐了,开始吧。”欧阳北不紧不慢道,“今天要讨论的问题很多,得抓紧。”

伍苇明确看到他这句话说出口后,周围的人一脸无语的表情。也是,会程这么紧张,他大爷还非得要一个什么狗屁速记员,搞得所有人都为了他的需求等。到底是谁在浪费时间?

她感受到了大家的怨念,忙低头拿笔,准备以自己的洪荒之力能记录多少算多少。

徐总主持会议,各个大区经理分别汇报,内容又多又杂,还涉及了许多的专业词汇。伍苇才进这个公司两个多月,虽然也算是认真工作,但真的跟不上。她看着越来越潦草的字迹,很无力,眼角余光却瞥见欧阳北的嘴角轻轻勾起,好像在嘲笑一般。

伍苇知道,这是来自金主的报复。

大概是感知到了她的怨念,老总右侧那个俊秀的男子又侧头过来,从下方递了一个小巧的录音笔给她。她怔怔地抬头看他,有点不明所以。那男子冲她眨眨眼,将录音笔放在她的本子上,盖住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字。

她脸爆红,无能彻底暴露在人前,真丢脸。

欧阳北大概是感知到了身后人的小动作,摸出手机来把玩。他是大爷,没人敢指责他开会不认真听讲。

伍苇小心拿起录音笔,打开,录音。

一个大区经理正在侃侃而谈,“最近市场出现有规律的波动,收集数据汇总研究后发现——”

“起来,饥寒交迫的奴隶——”一个激昂的音乐响起,号召所有被压迫的兄弟姐妹进行反抗。

声音的来源清晰而确定,所有参会人不约而同看向了伍苇。包括欧阳北,挺直的后背也僵持了一下。

用国际歌做某人的来电铃声,胆子很大嘛。

开大会的常识,请关闭手机或者跳到震动静音。伍苇是小咖,没正经开会过,这次又是紧急抓她进去,哪里能顾得了那么多?她又又又又成为人群视线集中的焦点,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让钻进去。她半站起来,低着头手忙脚乱丢了录音笔去摸手机关机,眼角余光却瞥见欧阳北的手机屏幕上正在拨打她的电话。

这个贱人!

欧阳北若无其事将自己的手机扣在桌面上,对老总认真道,“徐总,公司人员素质堪忧呀。来之前我还在问王助理,杭城的公司到底怎么回事,为什么年年的年报上来利润率都是最低的,年年分红都是最少的。他回答不出来原因,现在总算是看出来了。”

所有人安静,等他的结论。

他笑一笑,道,“原来,是人不行呀!”

一巴掌以狂风扫尾的架势,将在场的所有人扇得神志不清。

徐总唯唯诺诺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伍苇整个人被火焰灼烧,已经完全没办法做出任何正确的反应了。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,欧阳北这个大佬在发现自己的小蜜偷偷摸摸上班后,一不做二不休,直接将她搅入了公司的派系斗争。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话,拿她做箭靶,这是根本不要她在这个公司再活下去的意思。

“话也不能这么说。”斯文男接口道,“杭城的市场新开发,能够在短短几年内回本已经很好了,全仰赖徐总和下面的兄弟姐妹努力。”

徐总也道,“邱副总说得没错,虽然每年报表上的利率数字不好看,但纵观四五年的走向,都是在往上升的。按照这个情况预估——”

欧阳北抬手,打断了徐总的话,道,“我这个人有个坏脾气,不爱听人找理由。大家都来讲客观条件,什么时候才能完成预定计划?老徐,你年龄也到了,是该好好享受退休生活了。”

徐总本来就是要退休,正在物色接班的人选,但被一个年轻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还是被气坏了。他面色难堪,一把将手里的资料甩在桌子上,不说话了。

坐上座的几个人闹开了,下面那些平时耀武扬威的大区经理也一个个装鹌鹑了。

伍苇偷偷瞄了一眼,整个场合里最事不关己的恐怕就是自己、欧阳北和那个邱副总了。

“二哥,你是意思是?”邱副总笑吟吟道。

“换人。”欧阳北眼皮也不抬一下,“不说自家兄弟不照顾,从明天起老三你做老总。”

徐总被直接下了面子,虽然提拔的是自己的副手,但坐不住了,直接站起来准备离席抗议。

“那副总——”邱副总发问。

欧阳北笑了一下,站起来,一把将躲在后面看热闹的伍苇纠出来,“你们用人我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厉害的地方,要我说吧,其实连这个小姑娘的胆识都比不上。副总让谁做?简单啊,就她了。”

这下,连邱副总的脸色都变了。

“荒唐!”徐总彻底气疯了,“欧阳北,你简直是乱来!这里是公司,是挣钱的地方,不是灯红酒绿的会所让你泡妞胡来。你这样子,我会直接给老董事长汇报——”

“去吧。”欧阳北完全没有被威胁到,“那老头子都要老糊涂了,用了你们一群糊涂蛋,公司被搞得乱七八糟。业绩?利润?真是笑话!”

伍苇站在原地看他们完全抛弃了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,撩袖子小流氓一样开骂,整个人的三观彻底碎了。本公司在杭城算是大公司,规模几十亿,福利待遇中上,令求职者趋之若鹜。可要她出去说这公司人事任命简直乱来,肯定没人相信。

如果不是亲眼所见,她也不相信。

到底是欧阳北疯了,还是她疯了?


会议不欢而散,人顷刻间走得精光。

欧阳北阴森森看一眼伍苇,道,“在这儿等着我,从现在起你归我领导了。”

她不敢动,知道他总是要找她算账的。

诺大一间会议室,只剩下邱副总和她。他坐在位置上,很闲的样子,完全没有被刚才那一仗影响到,反而略有兴趣地看她。他的视线扫过她光洁的脸,优美的长颈项,笔挺秀气的肩膀,最后落在因为慌乱害怕而起伏不定的胸口。

伍苇不喜欢这种被人直盯盯看,有些掩饰地低头看落在地上的录音笔,捡起来还给他,道,“邱总,刚才谢谢你。”

邱副总接了录音笔,道,“你也是无妄之灾。”

他把玩一下笔,道,“新来的?以前怎么没见过?叫什么名字?伍苇是吗?”

伍苇点头,道,“邱总,我才来两月,正在试用期。”

“别叫我邱总了,听起来很老派,叫我明俊。”邱明俊很客气道。

第一次认识的男人,怎么可能马上亲密到叫名字?

她道,“邱总,你先走吧,我在这里等会儿。”

“等欧阳北?别等了,他不会来了。”邱明俊很熟稔道,“他呀,就是那个臭脾气,发一阵疯就好了。他让你等就是气话,等他和老徐吵完,再跟我爸吵完,什么都忘了。”

伍苇不明所以,疑惑地看着他。

他笑道,“我爸就是他爸爸。”

“可你们这姓——”

一个姓欧阳,一个姓邱,怎么会是一个爸爸?

“我跟我爸姓,他跟他妈姓。”

爸爸是同个爸爸,看来妈不一样。是不是有钱人家都这样三妻四妾,子孙满堂?

伍苇和欧阳北这一年,谨守着王文远给她的几个戒律条文,不该问的不问,不该管的不管,不该想的不想。她除了知道他是个真.有钱人外,其它一无所知,偶尔好奇了在网上搜索他的名字也一无所获,没想到真相就这么以猝不及防的架势跳到她面前来了。

可这个邱明俊也太奇怪了,居然对第一次见面的妹子就说这么隐私的事情?

她有点尴尬地看他,却见他还盯着她的眼睛看。她猛然反应过来,她也算是个颜值够格做情人的货,这家伙不会是看上他了吧?

她深吸一口气,浅浅地呼出来,道,“邱总,你看,不会真的要我——”吞吞吐吐,说不出副总俩字来。

“这个难说。二哥脾气古怪,要怎么样就怎么样,爸爸要倔不过他也会答应的。”邱明俊叹一口气,“不说他了,你刚才吓坏了吧?小姑娘家家,看着可怜,快出去休息休息。”

“不用了,不用了。”伍苇不敢不听欧阳北的话,只求眼前这个碍事的人快走。

她找个工作而已,居然钻到欧阳北的老家来了。

邱明俊笑一笑,也不强求,低头捡起丢在一边的笔,在她的速记本上写下一串号码,道,“这是我的私人号码,有事情可以联系我,我会帮你的。记得,是任何事情都可以。”

他将速记本推给她,站起来,却没走。

她有点不明所以,他再推了下本子,她立刻反应过来,忙从本子上将号码扯了下来。他这才满意地笑了,转身走两步,又回头笑眯眯道,“对了,你的手机铃声真有意思,很有反抗精神嘛。”

伍苇不知该如何回应,只得干笑两声。

人彻底走光,伍苇整个人瘫倒在座椅上。

明明是平凡无奇的一天,却活得这么波澜壮阔。

她摸出手机,咬牙切齿看着那个令她出丑的未接电话,真想把来电人拖入黑名单了事,可惜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。她调出手机网页,输入公司名称和邱明俊的名字,果然跳出来一大堆的新闻。她在找工作的时候,稍微查了下这个公司的资料,知道大老板姓邱,记在名下的儿子有三个,但关于三个儿子的信息则少见。关于邱明俊的新闻很少,也只有零星几个行业新闻上有一段短短的话,或者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。

唯一不确定的是欧阳北到底算不算在这三个儿子里面,而邱明俊的排行也就跟着不确定了。

她不死心,又输入了欧阳北的名字。

过去两百多天里,她很多次在网络上搜寻欧阳北的名字,一无所获。原来她以为自己伺候的是身份神秘的权二代,直接神隐全部资料。可现在,一切明朗后再次查询,照样一无所获,如此他真是个小咖,所以连边角料的新闻也没了。

她不信狠,又把欧阳北的名字和私生子组合起来,还是没有。

伍苇在会议室等了很久,欧阳北一直没有来,这家伙不是忘记她了,只是在惩罚她而已。

刚才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,外面肯定传疯了,所以没又同事敢进来跟她说话或者安慰她。

直到快下班的时候,罗薇推门进来。

她抬头看她,满脸泪痕。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,越想越伤心,忍不住哭了一会儿。

罗薇本来是想骂她的,可见她哭得这么可怜,又有点同情。她走过来,爱莫能助道,“小伍,没人能帮得了你。”

她点头,道,“罗姐,我真不是故意的。我就是走路的时候低头,谁知道会撞上他——”

“现在大家都知道太子爷只是随便抓个人来当靶子,你是活该倒霉。”她抹了手帕给她擦眼泪,“都下班了,走了吧。”

“可是他让我等着——”她扭着手回答,其实是根本不想回家。

想也不用想,那煞神肯定在家里等着收拾她。而且,他没说走,她就不敢走。

“你还真是老实,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情况还要等?”罗薇没说出口的话是,大少爷们想一出是一出,今天说的话明天就忘记了。以目前这个状况看,伍苇只有当成炮灰被牺牲掉,明天上班第一件事徐总就是开除她。她还在试用期,连基本的赔偿都不会有。这就是现实,神仙打架凡人遭殃,每个人都只会关心自己的利益,才不会管别人的死活。

虽然之前罗薇怀疑她是故意撞到太子爷怀里去抓机会的,可现在来看,又确实不是了。

伍苇这才站起来,揉了揉僵掉的双腿,擦干净脸,跟着罗薇走出去。

办公楼果然已经空了大半,零星几个同事给她丢来同情的目光,但也是什么都没说。

她低头拿了自己的包包,跟着罗薇下楼,分开的时候,她小心道,“罗姐,开会的时候有个叫邱明俊副总帮我说话。他是谁?怎么也没见过?”

罗薇笑一下,“他呀,老板的亲儿子,只是在这边挂了个副总的头衔,平时不是坐班的,所以你没见过他。只有像这样开大会的时候,或者有比较重要的大案子才会来。”

哦,原来是这样。

“老板有几个儿子,今天发疯那个欧阳怎么算?”伍苇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。

罗薇是公司的老员工,又在最八卦的行政部,作为主管,她肯定知道这些隐私。

“你还没吓怕?还要问?”罗薇看着她,“小伍啊,不是罗姐说你,你还是要走正道。”

伍苇胀红了脸,道,“我只是好奇,想感谢他一下。”

罗薇没说话,半晌道,“邱明俊排行老三吧。那个欧阳,我也只是听说过,大概是外面生的,应该是没进排行。”

“排三?”伍苇有点激动,浑身发抖,指尖发冷。她忍不住上前一步,追问道,“罗姐,你确定是排三吗?”

她太激动,令罗薇怀疑,“你怎么回事呢?”

伍苇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,哑着嗓子道,“没什么,就是觉得这些有钱人真奇怪,明明家里有儿子了,还要在外面生。一个不够了,还要两三个,是不是浪费社会资源?”

“有钱人嘛,想法跟咱们肯定不一样的。这么大的家业,当然要儿子多多来继承啦——”罗薇摇头,“现在看来,还是大老婆生的儿子比较靠谱,外面小三的私生子总归不怎么样。你看,再不懂事的富二代,也不会在开大会的时候随便拉个小妹进去说什么当副总,对不?这根本就是在外面吃肉不嫌够,还想回来砸锅。老董事长要是能同意他这么胡闹,才真见鬼了。”

罗薇见她还有点发呆,好心道,“明天要是人事的人找你谈辞职的事情,你就咬死了说自己没错。怎么也要争取几个月的赔偿,不能让那些大爷随随便便玩一下就算,对不对?而且这事儿说出去多招同行耻笑?”

伍苇很想说欧阳北这人别的不算什么,但说话算话这一条是做得很好的。

罗薇等的车来,先上车走掉。

伍苇站在公交站台前,看着川流不息的车和逐渐亮起来的霓虹,一切的付出都会有回报的。


伍苇不想回家,脚步蹒跚,上坟的心情。

手机没响,那煞神不知道在干什么。

她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到小区花园,找了个椅子坐。她无聊地翻着手机的通话记录,找到了昨天晚上那个陌生的号。

王文远这人看起来冷面冷心,但还是好心,关键时候会给她通报消息。只是她自己没慧根又略微贪心了一下,没抓住机会,导致成了现在这样尴尬的状况。

可有一失必有一得。

她想了很久,还是给这个号码回了一个短信,“今天很糟糕,被老板在公司抓了个现行,怎么办?”

等了一会儿,那边都没回短信。

也是,要是她好心跟人通风报信,结果那人不信,末了事情糟糕了再来问怎么办,她也要生气的。

不能再等下去了,世事难料,必须要有退路。

打开手机网银检查自己的存款,跟了欧阳北这大半年,各种礼物不能变现都放在家里,现金全存起来了,也有小几十万了。她将这些钱全转到了一张固定收款的银行卡,保证无论自己这边有什么意外,那边都有钱用。

果然,钱出去没多久,手机响了。

伍苇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一张中年妇女的脸,始终没接通。等到手机快没电了,她才回了一条短信,“我很好,不必挂念。我刚办好一个大业务,公司给的奖金。”

回完短信后,那边又道,“你在哪里?什么时候回家?”

她回,“工作很忙,看年底会不会有时间。”

“是不是又把钱全给我了?你自己留着花呀!”

“我这边还有。现在这公司待遇比以前的好,包吃包住,还有奖金。听说以前的老员工表现好的还能奖励房子。我挣表现,一定能搞到一个大房子。”伍苇安慰道,“别操心我,你自己注意身体。”

其实不用再努力,她现在也是有房的人了。可要告诉了妈妈,她肯定会吓死,然后跑过去把她给揪回家。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没做,怎么可能就这么走掉?

她安慰人的话也没错,伺候欧阳北真是一个好工作,钱多事少,老员工有赠房的福利。

可惜,有可能被她玩丢了。

想到这里,伍苇认为继续躲着也没意义了,直面惨淡的人生吧。如果真的被扫地出门了,还有一个邱明俊做候补,她也已经将他的私人号码存手机里备用了。

她艰难地站起来,坐上了回家的电梯,心情沉重地输入了开门的密码。

家里灯火通明,烟雾缭绕。

欧阳北一手玩手机一手夹着烟坐在沙发上,烟灰缸已经快满了。

伍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,道,“我在会议室等了你好久,你都没来。”

他用力将烟头按下去,按了几下手机后丢在茶几上,道,“我故意的,让你好好反省。”

理直气壮,毫无愧疚。

她在楼下花园想了千百种的办法忽悠他,可真正面对的时候,被他的气势给压得死死的。罗薇肯定说错了,他这样款儿的,怎么可能是私生子?

突然,手机响了,她偷偷瞄了一眼,是王文远的那串陌生号回短信了,很简单的几个字,“好好认错,使劲撒娇。”

这是什么鬼主意?

伍苇关了手机,闭眼,深吸一口气,道,“欧阳,我不是故意的,你原谅我这一次吧。”

欧阳北伸手去拿烟盒,里面空空如也。他有点烦躁地翻个底朝天,倒了倒,还是没出来。伍苇麻溜丢了包跑过去,从茶几柜子里摸出一盒新的来,狗腿地撕开,双手奉到他面前。

欧阳北看着她表现,整个人靠到沙发上。她半躬身,抽出一支烟送到他嘴边。

他没张口,只道,“伍苇,你不是说特别爱我吗?”

伍苇极其坚定,以连自己都要相信的口气道,“欧阳,我真的爱你。”

“来,好好说说。”他张口含着烟嘴,有点迷糊道,“就从你怎么找工作找到这家公司开始,到今天为止。”

她蹲坐在地板上,双手抱着他大腿,头放在他膝盖上仰头看着他。王文远找来培训她的那个妈妈桑说过,她的眼睛特别漂亮,水汪汪的,看人的时候里面好像有烟雾在,男人最受不了内骚外纯的。

“大概是三个月前,突然觉得一个人呆着很寂寞。每天都在等你,每次你不来就忍不住怨恨,我怕这样会变成一个怨妇。”她小心翼翼,“我不想自己变成那个样子,也不想你看见我不好的地方,所以决定找工作——”

“逛街买东西也可以。”欧阳北没有被蛊惑,冷静道。

“每天买买买,也会很空虚。”伍苇绞尽脑汁,“而且王助理有说过,让我不要太招摇,不能给你惹麻烦。我,我想找个公司上班打发时间,所以才——”

“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。”他指指打火机,伍苇立刻伸手抓过来打燃递给他。他低头点燃烟,道,“为什么瞒着我到现在。”

伍苇有些犹豫,有点害怕,但还是说了,“我知道你喜欢我漂漂亮亮的样子,可上班穿衣打扮要低调,我怕你看见了会不开心,觉得丢面子。欧阳,对不起,我还是想得太浅了,没顾及到你。”

她紧紧用身体贴着他的腿,起伏的胸感受得到他紧绷的肌肉力量。这是一个强悍的男人,肯定不是她这样的小花招能混过去的。王助理让她撒娇,到底有没有谱?

“怎么去了邱家的四海集团?”他依然不为所动。

伍苇有点紧张,颤抖道,“我在招聘网站找的啊,注册了会员,那边推荐说四海是本城最好的企业之一。就去面试,然后试上了——”

“欧阳,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公司和你有关系。我明天就去辞职,不,马上,我马上给罗姐打电话——”

“不用了。”欧阳北深吸一口烟,拿出来按在烟灰缸里。他站起身,道,“我饿了,你去搞点吃的来。”

她小心观察他的表情,不懂这到底是过关了还是没过关,但他肯主动对她提要求总是个好现象。于是立刻道,“我马上去弄晚饭,你稍微等我一会儿。”

话是这样说,可她根本就没有准备欧阳北在这里就餐的材料,冰箱里只有常备的高汤、鸡蛋和面条。她只好勉强下了个煎蛋面,看着白花花的面条,很羞愧地端了上去。

欧阳北拿了筷子直接吃面,只是在吃到一半的时候道,“伍苇,我花大钱养着你,就给我吃白面条?”

伍苇将脑袋埋到了胸口里,道,“改,我一定改。”

以后冰箱里天天塞大鱼大肉恭候老板驾到。既然已经暴露了,老板好心也不是很生气的样子,自然可以光明正大了。

他没再说什么,连汤喝完后,直接去洗澡休息了。

伍苇犹犹豫豫跟进去,帮他放水、按摩,比平时更用心一百倍。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,这滋味真是不好受。

当夜,破天荒地,他没碰她,只在临睡前道,“给你个机会,解释一下手机铃声的事情。”

她整个人丧气了,居然忘了这一遭。她总不可能说金主大爷是压迫她的三重大山啊,很狗腿道,“欧阳,我的意思是你是我救世主啊!”

欧阳北丢给她一个你以为我会信你鬼话的眼神,“饥寒交迫的奴隶是谁?”

“我!”伍苇当仁不让,心里却在叫苦。

“那你想当主人?”他高高吊起了眉头。

MD,一个纨绔为什么对《国际歌》的歌词那么熟悉。

“哦,我是救世主?不是从来就没有救世主吗?”

伍苇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,只好道,“这是情趣——”

骗鬼,谁家的情趣是这个?

果然,欧阳北直接睡下,翻身背对着她,道,“智障。”

她忐忑了一整夜,翻来覆去一整夜没睡着。以前老板来找她睡她的时候,她嫌弃人精力太旺盛,苦头吃不够;可现在人就躺在她身边,却连她一根小指头都不碰,她又受不了了。辗转反侧,不能安眠。她深深地唾弃自己,这根本就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的病,需要好好治。

因为实在睡不着,她干脆开始回忆过去,从第一次见到欧阳北开始,到刚才发生的一切。最后总结陈词,每个金主都有诸多的不如意,譬如她家这个,虽然多金长得帅,但是脾气不好啊!

次日起床,她成功地挂了两个大黑眼圈,整个人精神萎靡不振。

欧阳北倒是一副精神满满的样子,好像完全没看出来她心事重重,吃完她的白水汤面后道,“走吧,咱们一起去上班。”

她暗自叫苦,谁要跟他一起上班?他今天去公司算是巡幸天下,她则是去等着死刑宣判。

王文远开车来接两人,这是一个看起来相当端正正气的年轻人。他目不斜视,也绝不和伍苇说话,好像私下里根本没有交情这回事。

到了公司不远的地方,伍苇扭捏了半天,还是鼓足勇气道,“可不可以让我先下车?”

欧阳北冷冷地看着她,她很怂道,“公司里知道,会破坏你的形象。”

这借口分明找得不好,他咧嘴笑一笑,冲王文远指了指。车缓缓靠边,她解脱了一样下车,还很恭敬地直到车走才直身。

卑躬屈膝,奴颜媚骨。

等到了公司,从电梯上所有人就侧目她。

她不明所以,过了一刻钟后才知道昨天那一切都只能算是开胃小菜,今天才是真正上大餐。

因为她刚坐到自己窄小的工位上,旁边的罗薇一脸疯狂地冲她喊,“伍苇,你快看公司平台的内部通知。”

伍苇打开电脑,有点丧气,直到看见以自己名字置顶的职位调令。

“这里,这里还有!”罗薇指给她看,“直接转正,签署转正合同后即日上岗公司副总!”

为什么说话算话的欧阳北说了要收拾她,又轻轻放过了?为什么暴风雨来临之前只有一片的沉静?

这个疯狂的世界,必然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在冲着她来吧?


伍苇从人事经理手里接到了聘用合同和任命书,当时的表情略带智障,令对方颇不自在。她拿了东西脚底踩棉花一样回到自己狭窄的工位上,头狠狠耷在桌面上。

她很想冲到欧阳北面前问,这到底是为什么,但理智阻止了她。现在他在徐总的办公室谈事情,肯定没功夫应付她。既然他做了这样的安排,肯定会有后续的事情要交给她做。唯一令她忧心的是,他到底想干嘛?

罗薇凑过来,有点戏谑道,“伍副总,你的专属办公室下午就收拾好。请你先凑合一下,不要多心。”

她偏头看着曾经在自己面前很有领导威严的罗薇,道,“你说我们公司是不是要破产了?”

“人家几百亿的家产,要破产有点难吧?”

“难说啊,不是说现在什么股票市场不好,资本市场风云突变,随便一场风波就要灭掉几个土豪吗?”伍苇很认真道,“就算侥幸逃顶了,也会毁在我这种人手里吧?”

“你觉得你有本事搞垮一个百亿企业?未免对自己的能力太自信了吧?”罗薇还是没忍住吐槽。

“不是。”伍苇更认真了,“我当然没那个本事,但那些要用我的人总有那本事吧?”

“内部八卦啊,免费透给你知道。”罗薇一个玄妙的表情,“欧阳北是私生子,老董事长宠爱得很。吃喝玩乐样样精通,就是不学好。现在老人家身体不好,要开始分股权了,他就跳出来捣乱了。所以,这是腥风血雨的斗争,懂吗?”

她何德何能,居然卷入了人家的家事?

等等,如果这样说起来的话,自己私下出来找工作,无意间撞上他,其实都被他顺手利用了?

伍苇的表情更严肃了,眼前的合同和任命书沉重如山。之前她收了他一套房子,还惴惴不安,现在看来那房子收得不亏,还嫌不够。欧阳北这家伙,肯定也是这么打算的,转手就给她一套房子,物尽其用了。

“所以啊,你这个炮灰,小心点。”罗薇还是有几分菩萨心肠,“混个副总的资历,看准了山头站队,一两年后辞职出去就是高端人才。”

她这边更纠结了,不过没等她想明白,徐总的内线电话打过来,要伍副总上楼开会。

伍副总三个字,字字带血。

伍苇坐了一会儿,拎着合同和任命书上去。

徐总坐在自己巨大的实木办公桌后面,表情严肃;欧阳北坐在他对面,满不在乎;邱明俊依然笑眯眯的样子,两边劝说。

伍苇敲门走进去后,邱明俊首先站起来道,“小伍,恭喜你。从今天开始,咱们就要搭档了,以后还请多多关照。”

她将手里的东西捏得死紧,不看欧阳北的脸色,对着徐总道,“徐总,这个任命不合适。我只是一个还没过试用期的员工,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承担不起——”

欧阳北一巴掌拍在桌面上,“我看上的人,我说能承担就能承担,承担不起也给我死撑着。”

这人太奇怪了,为什么昨天晚上完全没提这件事?就算他需要人打配合,提前知会一声不好吗?搞得人这么被动,怎么做都不对。

徐总勉强道,“这是老董事长的安排,你就接着吧。”

邱明俊也道,“挺新鲜的,这样搭配说不定能有更好的效果。”

这些有钱人,玩得太大了,她无法跟庄。

“别尽扯这些没用的东西了,赶紧说正事。”欧阳北又道。

伍苇发现欧阳北在私下的表现更沉稳大气,这样的公开场合却显得稚嫩毛躁。

徐总和邱明俊都是一脸忍耐的表情,互相对看一眼,没说话。

“就两条,第一条,我的钱不能少;第二,副总得是我的人。”欧阳北开门见山。

伍苇抖了一下,脸发白。

什么事情都还没做,就被打上了抢财产的标签,这事不好搞。

邱明俊道,“二哥,你别犯浑,吓到人家小姑娘了。”

这句话一出来,欧阳北终于抬头,不怀好意地看着他,“我刚说她是我的人,你就来护着她。怎么,看人家长得漂亮,喜欢上了?喜欢上了着什么急?总是你的副总,以后有的是时间勾搭,不着急这一会儿。”

“你这是什么话?我只是看不下去罢了。你跟家里吵吵也就算了,怎么能闹到公司里来?还拿人家小姑娘的前途来玩?”邱明俊很仗义直言,“不管怎么说,这个事情和她没关系,不该受这样的无妄之灾。”

欧阳北干脆站起来,两个身材挺拔又高挑的男人对峙着,办公室里气氛紧张。

徐总仿佛已经不能承受了,对着不知所措的伍苇挥挥手,道,“小伍,过来坐。”

欧阳北和邱明俊中间仅剩下一个空位,她小心坐下来,非常拘束。

“咱们先开个小会。”徐总严厉地看着三人,“我只上最后一个月班,不管有多少不满意,都把火压下来,做好交接的工作。”

两人这才坐下来,将伍苇夹在中间。

“欧阳在这里的干股最多不假,但老董事长说了你不能直接插手管理,这是大前提。”

伍苇听见这大八卦,不自在地瞥一眼欧阳北。他双目沉沉,看起来无所谓,但脸上的表情却很有些不满的意思在。

“明俊以前只做我副手,现在做了正职,要学的东西多了。”徐总颇有些老诸葛呕心沥血扶助阿斗的意思,“你要尊重欧阳,他总是你哥哥。”

“还有欧阳,你的要求老董也同意了,所以你以后就放手。”

最后,徐总的眼睛落在几乎缩成一团的伍苇身上,“小伍,不管是谁提拔你,你总归是为公司工作,知道吗?”

这是在敲打她不要站队吗?可该死的欧阳北当着所有的经理的面提拔她,她身上早就盖了他的印章,哪里能洗刷掉?

“好的。”她乖乖道,“我会努力工作的。”

她是这样承诺了,可在场的其它三人没一个相信的。

“事情就这样定了。你以后跟明俊搭档,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他。”

伍苇点点头,不甘不愿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。

欧阳北长臂伸过来,搭在她的肩膀上,“好,给老徐一个面子就不吵了。小丫头,既然他们都说你什么都不懂,那我可得给你开个小灶。走,私下给你开课去——”

他虽然没有明确交代过,但一直表现得和她不认识的样子,所以她很配合地身体挣了两下,意图摆脱他的控制。这个戏就有点真了,令他很满意,干脆圈着她的脖子将她拖了出去。

欧阳北背对那两个男人,可能没看到他们的表情,但伍苇从头发缝里看得一清二楚,邱明俊几乎是立刻就收了笑脸,满眼的厌恶。

富家子,果然很会做表面功夫。

伍苇被拖到了下面楼层的楼梯间才被放开,欧阳北站到窗户边看外面的街景。

她站到他身边,道,“欧阳,为什么?”

“刚才不都看到了?还问?”他挺自在的,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,“看在你还算有用的份上,以前的事情就不计较了。”

有这样一笔勾销的吗?

“那你要我怎么做?”她小心试探道,自己已经被架起来烤了,还是多做点心里准备。

“什么都别做,就呆着。”

她脑子有点不够用了,道,“通风报信?还是——”

欧阳北转身了,仔仔细细将她从脚尖看到头顶,伸手捏着她的下巴,道,“看你养得这么一身娇嫩嫩的皮肉,能干什么?指望你通风报信?那我还是直接破产简单点儿。”

这也太看不起人了。

“人家——”她喏喏道,“人家也是想帮你。”

“帮我?还是帮你自己?”他戏谑地看着她。

伍苇头皮发麻,整个人都炸了,结结巴巴道,“你说什么呢?当然是帮你,我自己没什么好处的。”

“看你心虚成什么样子了?”他摇着头放开她下巴,“给你一个良心建议,要想在这公司活下去,还是多修炼演技。”

说完这话,他双手揣裤兜里,冲她支下巴道,“走,咱们出去找地方吃饭。”

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只好道,“现在是上班时间,不能随便早退的。我这边事情还多呀——”

“你还真就以为是副总了?要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?”他嘲笑一样道,“还挺老实的。”

这年头,老实就不是什么好话。

“我不能给你丢脸呀。”伍苇不懂他在想什么,还是尽量解释,做好本职工作。

“要不是为了能理直气壮的迟到早退,升官是为了什么?”他一脸鄙夷道,“去把东西放好,拿包出来跟我走。”

原来他给她升职,就是为了能让她随叫随到?这纨绔!

好吧,一切都是金主说了算。

只不过她深深地怀疑,欧阳北这样混,争产什么的,会成功?

“啊,对啦!你现在名义上是副总了,可别忘了你的正职还是在我这边。懂吗?”

“知道了!”伍苇很无奈,这破公司,还是破产吧。


伍苇心里有很多嘀咕,不合适在欧阳北面前表现出来,只好偶尔给王文远发单方向的短信。她手里现在有王文远两个号,一个是对外办公和联系的公开老号码,正常的沟通交流都在老号上进行;一个是通传私密消息的那个陌生号,她把这号死记硬背熟了,没存在联系人名录里。

两个号职责分明,她绝对不会混淆。譬如她要知道欧阳北私密消息的时候,百分百就联系那个隐秘的号。

“老板真的没问题吗?”

“他是要来争产的吗?”

“我怎么觉得他纯粹捣乱?”

“你说我要不要帮帮他?”

她问得多,这号回复得少,偶尔心情好回一条,“少说多做保平安。”

话是这么说,但人不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好奇心,特别是当欧阳北搞定她职位的事情后,又如往常一样消失在不知道哪个城市的哪座金屋里去了。

“老板去哪儿了?”伍苇还是假意关怀一下,询问王助理。

“你管太多了。”

她抿嘴,想起好几次他在自己这里短暂停留的时候,手机上催命的电话。她只是随意这么瞥了几眼,就记住了好几个名字和声音,道,“是海城的苏苏,还是这边的林琳?”

这次王助理彻底不理她了,只道,“不该你管的别管。”

她收了欧阳北给的大房子,自然要表现出职业道德来,于是很应景地吃醋道,“我在老板心里总该是比较特别的吧?不然他不会送我房子,不会给我安排职位——”

王助理只好打击她道,“房子是标配,你想多了。”

伍苇丢开手机,果然,这些杀千刀的富二代,玩什么都玩出花样来了。她好想老天爷一个霹雳下来,将他们劈成乞丐,丢到大街上去感受一下人间疾苦,否则总是不把人当人。

更令她烦躁的是,王文远这人还告小状,因为欧埒阳北给她来了个电话,说,“你闲得没事吗?别去骚扰小王,人比你忙多了。”

她用力捶打桌面,忙忙忙,是忙啊,你这位大爷的那么多金屋,当然没时间了!

“怎么心情不好的样子?”邱明俊敲门进入她的办公室,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,“之前给你的资料都看好了吗?”

伍苇坐在自己的新办公室里,整个人不舒服极了,见是他来了,勉强起身道,“看得差不多了,就是有很多不懂的东西,在找人学习。”

她这个副总做得挺尴尬的,什么都不懂,什么都要从头开始。每次下面几个经理找她汇报工作的时候,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样子。每当她露出疑惑的表情的时候,他们就甩出一副果然智障的表情,鄙视她。她在欧阳北那里讨不到好,在公司里也完全没有存在感。

她懂他们的憋屈,但能怎么办?

所谓忍狠滚,人生三大法宝。

大家都是讨口饭吃的人,何必互相为难?

为此,她只有自己私下里默默学习,将不懂的问题汇总起来悄悄找人问。

邱明俊走过来,看她手边的笔记本,放下文件夹拿起来看,道,“你很认真嘛。”

“没办法,总不能大家在讨论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呀。”

“这样,你自己一个人琢磨很慢。”他热心道,“中午一起吃饭,趁午休的时间我给你开小灶。”

“真的?”她欣喜地看着他,“那太感谢了。”

邱明俊腼腆一笑,“不用谢,你学得快也是帮我工作,应该的。”

伍苇真心觉得,即便是同一个父亲,人跟人的区别也太大了。譬如眼前这个年轻男子,明明出身豪门,但作风亲和又平易近人,实在令人欣赏;如果不揭开他这张完美的面具,谁会知道下面藏着一副什么样的真面目呢?

毕竟她今天穿了一件有点露胸的衣服,白皙的皮肤和汹涌的波涛起伏。他走进来的第一眼就落在她的胸口死死不放,尔后虽然移开了,但那一瞬间目光爆射的样子,令人印象深刻。

如果是欧阳北的话,他只会说一句“好胸”,然后直接伸爪子。伍苇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欧阳北虐惯了,居然开始觉得还是他那样直白的比较不错。

四海集团下辖四个行业,建筑、乳业、化工和零售。她在大学读的是舞蹈专业,根本不搭嘎,看公司资料犹如看天书一样。

邱明俊虽然很斯文败类,但还是很有几把刷子,将本地分公司的地产整个行业上下线给她拎了个大纲出来。她这才懵懵懂懂地感知到,其实她这个副总没什么实权。

具体的事务由各个乙方在施工执行,监管有专业的监理单位,技术把关公司请了很多工程师,各部门经理也是相关专业出身。所有的实际事务下面的人都会签字确认,最终流程到她这里后,她就负责签字并且递交给邱明俊。

也就是说,她只是整个巨大精密机器里的一环而已,她想要出工不出力很简单,刷刷签字就行。她想要整点什么幺蛾子也容易,抓出每一个呈报文件里的毛病来,全部打回重做。其实有没有她,都是一样的。

怪不得她问欧阳北要不要她帮忙做什么的时候他一脸嗤笑,原来他知道她什么也做不了。

可既然她什么也做不了,他装疯卖傻将她安插在这个位置上,图什么?

“大概流程是这样的,如果你对专业问题有疑问,可以直接找下面的工程师汇报。”邱明俊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,“也可以找专业主管。如果他们不听你的,你可以说这是我的安排。”

伍苇眨眨眼,突然笑道,“邱总,你把招牌借给我,就不怕我拿了鸡毛当令箭吗?”

“你会吗?”他回她一个笑,瞬时将自己的胳膊紧贴着她,“你是二哥挑的人,我相信他的眼光。”

这两兄弟,明明都想要吃了对方,人前却还要装。

“欧阳,不,欧阳先生——”伍苇迟疑了一下,“是不是特别难相处?”

“也还好。”邱明俊模糊道,“因为体谅他身份的问题,爸爸特别纵容他。他呢,也就那样吧。”

说了这么长一句话,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说。

令伍苇疑惑的是,无论从哪方面看欧阳北都好像是私生子的身份,可他摆出来款儿,通身的气势,压根就不是。

“邱总,为了感谢你无私帮忙,晚上请你吃饭。”伍苇道,“我知道有家特别好的海鲜火锅,还请你赏光。”

“美女邀请,就是天上下刀子也要去了。”

只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而已,两人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。如果不是伍苇成为副总的巨大八卦余波未散,所有人都要以为她是邱明俊提拔的人了。甚至连伍苇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,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,她是不是可以考虑换金主了?

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,欧阳北在半夜给她打了个电话。依旧是《国际歌》的调子,她偷摸着还是没换。

他的语速很快,而且不容反抗,“我给你发个定位,你马上过来。”

伍苇半梦半醒,刚要开口多问几句,那边就挂了电话。

“搞什么呢?”她咕哝着,还是撑着身体爬起来。

欧阳北发来的定位是在城外郊区的一个会所,距离这里约莫有一个小时的车程,而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。这些大爷,就不知道体谅别人要睡美容觉,第二天还要上班吗?她打着哈欠从衣柜里找衣服,按照惯例该穿外出的工作服了,小礼服加五寸的高跟鞋,还得化妆。

半夜三更,一个独身的漂亮女子出门,安全风险增大。她爱钱,但更爱自己的命,所以花大价钱请了个专车。

车到了定位的地方后,居然没办法再往里面开了,因为这会所大门的保安要求出示邀请函。

这是什么鬼?

伍苇下车,充满疑惑地联系欧阳北。电话接通,没等她问完话,那边又道,“来啦?我让小王去门口接你。”

这理直气壮的架势,简直不要脸。

她气哼哼挂了电话,等了一会儿,果然见王文远从黑暗里走出来。他还是那张扑克脸,不怎么说话的样子,只说,“跟我走。”

进了门,院子里各种景观和彩灯,喷泉和花树,汉白玉的栏杆和充满了欧风的雕塑。及至到了大堂,入目更是一片金色,各种镀金的家具和装饰,极力想要营造出镀金时代的豪奢感觉。

伍苇有点心虚,幸好没顺着她自己的本能穿舒服的休闲服,不然和这个场合太不搭配了。

王文远走到一间雕花的实木门前,欲言又止。

她看着他,他才道,“你自己小心。”

门开,烟气、酒气、香水的味道,各种混杂在一起,扑面而来。她捂住口鼻,憋了好大一口气,才缓过来。

“来啦?”欧阳北含糊着说话的音。

她努力睁眼,这才看清楚屋内什么场景。

四个男人团坐在麻将桌前吞云吐雾,三个穿着各色小吊带的妙龄女郎紧贴着他们坐。桌上大把的红色钞票,旁边的茶几摆了一圈各种水果、洋酒、零食。欧阳北坐在上座,肩膀上照例挂了一个女人,烈焰红唇,风情万种;坐他对面的男人背着大门,看不清楚是谁。

伍苇这一年虽然在捞钱,但生活单纯,欧阳北也从不带她应酬,所以她算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景,吓了一大跳,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
欧阳北一手夹着烟,指指对面的男子,道,“过来,你今天晚上好好陪他。”

伍苇只觉两眼一暗,她以前还庆幸老板花样少不怎么折腾人,结果被打脸,一项项都跟着来了。更令她崩溃的是,那男人转过头来,赫然是邱明俊。


伍苇僵直了身体,没有立刻行动。

欧阳北皱眉,有点不耐烦道,“怎么还站着?快点过去呀!”

他肩膀上的女人笑嘻嘻地摇他一下,嗔怪道,“小妹妹第一次来,别吓到人家了。”

邱明俊皱了皱,但没说什么。

“看见没有?”欧阳北有点悍气地看着其它人,“我说打个电话叫她出来,她就得乖乖出来,这不就是了?”

这王八蛋,是在打赌拿她当乐子吗?

“就你才这样假惺惺的,说什么只是觉得她眼睛看好?”欧阳北仿佛是在嘲笑,“背后说有什么意思?来,现在人给你叫出来了,直接让她坐你旁边陪你,好好看,看个够。”

邱明俊道,“二哥,伍苇是公司的员工,你这样做太不尊重人了。”

“员工怎么了?你还是她领导!领导让陪,也是工作,也要干好。”欧阳北肩膀上的女人笑吟吟道。

“还是林琳的嘴巴甜。”欧阳北在她脸上亲了一口。

伍苇看着那女人,那女人冲她笑一笑,好像有些挑衅。这女人就是林琳,早有闻名不曾见面,原来是这样的货色。

邱明俊听了这话,放下手里的牌,道,“小伍,不如你来帮我打?”

伍苇张了张嘴巴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?

“听见没有?还不赶紧过来?”欧阳北自顾自摸牌打牌,好像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一样,连正眼看她也没有。

林琳偏头看她,长发搭在锁骨上,既好看又风情。她冲她做了个眼色,要她赶紧屈服,别惹恼了这些大爷。

伍苇无法,只得向前走了两步,可心里还是不服气。

是,她是出来卖的,可当初签的合同可没说她除了卖给欧阳北以外,还得伺候其他人。现在他到底是什么意思?是要在邱明俊面前揭穿她的真实身份让她羞耻,还是要让她来演一场戏?

“看人都不好意思了。林琳,要不你去陪三少爷?”欧阳北又道。

“不要。人家难得能遇见你,平时苏苏把你把得水泼不进,我当然要趁机多吃豆腐。”说着她涂满丹蔻的手便落上的欧阳北的胸膛,还揉了揉,勾引的意味十足。

还有个苏苏,神隐着呢,听起来比林琳还要厉害点儿。

欧阳北笑了笑,抬手按着她的手背,“就你小心眼。”

说完这话,他将她的手从自己胸口拉开,放在肩膀上。

伍苇站在牌桌前,认真看着欧阳北的脸,有点心惊,“你让我陪他?”

林琳看她表情不对,站起来推她一把,道,“快去,三少等你帮忙摸牌,不然就要不高兴了。”

她没站稳,趔趄一下,撞到邱明俊的椅子边,好巧不巧,就是后腰的老伤。她低低呻|吟了一声,痛得要死,求救一样看着欧阳北。

欧阳北眉眼不动,抬手把烟含在口中,对其他两人道,“不好意思啊,公司里才见到的漂亮妞儿,还没教育过就叫出来丢人了。”

伍苇全身冰凉,指尖颤抖,又气又怕。他这个话说得随意,好像当日一个电话便祸害了一个人说话的能力一般,是不是对他们这些少爷而言,别人都不是人?她今天兴冲冲而来,只想前段时间得罪老板了,听话一回让他高兴;结果被兜头一帮子打醒,打醒了还不够,还被赤身丢冰窟里,要冻死了。

她站起来,第一次毫不畏惧地看着他,道,“欧阳北,你混蛋。”

围在牌桌边的所有人都被她这一嗓子惊呆了,齐齐抬头看着她。

欧阳北嗤笑一声,吸一口烟,喷出烟雾,含糊道,“你才知道我混蛋?你以为副总是那么好当的?坐办公室里签签字就成了?这是工作,别那么没眼色——”

旁边一直看戏的另外两个陌生男子道,“还是欧阳玩得好,居然能搞到公司里面去了。”

“这么年轻小姑娘当副总,是要手把手教的。三少,你说是不是呀?”

“就是了嘛,人际关系不能不懂嘛!老总给机会,下面的人也要懂得顺杆往上爬。”

越说越不堪入目了。

所以,现在是逼良为娼的戏码了?

伍苇冲上去,一把将所有的牌面搅乱,恶狠狠道,“欧阳北,你神经病呀?”

吼完,她环视周围,邱明俊的表情怪异极了。

她管不了那么多了,大闹一场自己也呆不下去了,推开惊呆了的服务生,踩着三寸高跟鞋冲了出去。这里不是她的地方,她根本就不该来!

伍苇冲出包间,撞上了门口的王文远。她眼睛里含着泪,抬头道,“王文远,你也不是个好东西。”

王文远冲她偏一下头,道,“关我事?冲我吼有用?”

这狗腿子!就算是早晚都要面对这样的场景,提前给个心理准备怎么了?把熟悉的人剔出去怎么了?非要她这样猛然被丢进去,然后看她出丑吗?

她跑出房子,穿过林荫道,到了会所大门口才惊觉自己有多冲动。出门的时候走得着急,所以她只带了一个很小的包,里面除了证件和手机外,什么都没有。

此刻已经是半夜十二点,会所又仿佛处在偏僻的郊野,路上不仅一个行人都没有,而且来往的车辆没有。

等了许久,没有任何出租车经过,夜风也让她逐渐冷静下来。

今天晚上算是彻底得罪欧阳北了,她近一年的苦心和付出毁于一旦。她相信自己明天肯定会接到王文远的遣散电话,指不定被下岗之前还要被他奚落一番。更说不定,如果欧阳北面子上过不去,还要惩罚她。她越想越怕,一个老实的平头百姓,没有任何背景和本事,根本斗不过这些无法无天的大少爷。

伍苇无声地嘶吼着,刚才忍住的泪再憋不住,流了满面。她一边抹泪一边继续往外走,只觉得天地茫茫之间只有她一人,这糟糕透顶的世界谁也不会成全。

她摸出手机,随手约了个专车,可不知道怎么回事,这边的手机信号断断续续,发送了好几次任务都没有成功。

真是见了鬼了,难道这鬼地方周围还放了信号屏蔽器?

可也说不定,这会所搞得这么隐秘豪奢,肯定是那些少爷享乐的老巢,安保上考虑做信号屏蔽也不是不可能。她越想越怕,吓得半死,难道真要穿着高跟鞋徒步走回市区?

伍苇站了几分钟,辨认好方向,认命地往来时的路走出去。走了不足一刻钟,腰就痛起来,脚也开始造反。她深吸一口气,劝自己道,“才过了一年好日子,就娇贵起来了吗?争气点,想想小时候光脚走几十里都不怕——”

她干脆脱了高跟鞋拎在手里,享受坚硬的水泥路面足底按摩。

又走了一刻钟,身后传来车辆咆哮的声音。她站到路边躲避,不料那车却停了下来。

车窗摇下来,露出邱明俊的脸,他道,“你还真能跑,一会儿功夫走这么远?这边郊区,没车来的,跟我回去吧。”

伍苇避开车灯的照射,不看他。她才不会傻兮兮回去那个狼窟,就算是走死了也要走出去。

“你脾气还挺大的呢?”邱明俊笑笑,“你要不愿意呆这边,那我送你回城区,这样总该可以了吧?”

从来狼子野心最恶毒,上了车还能自由?邱明俊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,但保不准也是个披着人皮的狼。

伍苇不吃这糖衣炮弹,逞强道,“我叫的车就来了,不用你多事。”

“行了,别说谎了。”邱明俊笑,“这边过了十二点就没信号,约什么车?上来吧。”

她估摸一下距离,从这里到市区几十公里,走死了她也走不回去。可若就这样跟着他回去,也太没面子了。她盯着他看,道,“邱明俊,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?今天晚上是故意这样看我笑话的吗?捉弄我有意思吗?”

邱明俊有点不好意思,抱歉道,“对不起,也是我多嘴说了一句,跟二哥顶起来了。他才说你是她的人,随叫随到——”

伍苇这才开始觉得欧阳北的钱不好挣,不仅要随叫随到,还必须配合演戏。如果她刚才露馅了,会怎么样?

“这样吧,我去会所里给你开个房间。你先去休息,房卡和门钥匙你自己拿着,这样总行了吧?”邱明俊道,“你放心,你是咱们公司的员工,肯定不让你吃亏。”

她直盯盯看着他,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瞥过她的小礼服。伍苇这才发现,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其实曝光了自己的心思,不管在外人怎么看,她都是一个接到男人电话就打扮得花枝招展贴上来的女人,好上手。她暗暗咬牙,再装下去就不像了,最终点点头上车。

回到会所后,伍苇站在门口观望,邱明俊去找服务生小声说话。一会儿后,来了个女服务员,给她送了房卡的干净的换洗衣服来。她拿了东西,一个人上楼,进房间后,立刻将门反锁。想了想,摸出手机,给邱明俊发了一条短信,“谢谢。”

他回了个笑脸,道,“你是我的人,我不保护你,谁保护你?”

伍苇盯着这行字看了又看,摇头,这些男人啊,有一个算一个,没一个是好东西。

闹完这一场,她也有点累了,冲澡后裹着睡衣直接睡觉了。

没等睡够一觉,激昂的音乐又响起来,欧阳老板的电话。

一晚上没过完,被惊醒两次,彻底别想睡觉了。她摸出手机,上面一条短信,两字,“开门。”

她爬起来,晕乎乎开了保险,一个黑影闪了过来,夹着满身熟悉的烟草味道。

伍苇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回答,便被他按到了床上,她忍不住尖叫一声。

他一边撕扯她的睡袍一边道,“别叫,他们就住隔壁。”

这死人!在搞什么?

“有种偷情的感觉,特刺激。”

偷情?偷你妈!

她确定男未婚女未嫁,虽然是金钱关系,但和偷情有什么关系?

她想要辩解两句,但整个人已经被压得实实在在,他在她身体里强烈的存在感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他低沉地笑着,声音在胸腔里回荡,特别有磁性的感觉。

暗夜里交缠,灯光暧昧,无声胜有声,果然滋味和以往大不相同。

伍苇心里念佛,劝解自己,一切都是钱的面子。


伍苇已经被欧阳北折磨得没劲了,半道就睡着了,他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。

次日醒来的时候,房间里一片凌乱,手机上好几条短信。

邱明俊说是帮她请一天假,让她好好回去休息,顺便看下脚伤。

王文远交代说,他和老板先走了,给她在柜台留了换洗的衣服,直接打客房服务就可以了。

她看一眼地上被揉得不成样子的小裙子,算欧阳北还有良心。

先内线电话叫客房服务,拿到衣服后洗漱,搞完这一些基本是上午十点了。

她拎了自己的小包,拉开房门准备走的时候,一张陌生女人的脸撞进来。那女人没化妆,很清秀的样子,冲她嗨了一声。

“我是林琳。”她道。

伍苇抿唇,这女人是来找她划地盘了?

“不好意思啊,昨天晚上闹着你了。”她笑道,“我也是想给大家活跃活跃气氛。”

“没什么。”她勉强道,“我要先离开了,再见。”

林琳也不说什么,拎着自己的小包跟在她后面。伍苇只觉得身后粘糊糊的视线跟蛇一样粘在她身上,极不舒服。这女人怎么回事呢?

“你在他们公司上班呢?还是副总?”等电梯的时候,她又问了。

听这语气,她居然不认识她?伍苇看她一眼,这发现很崭新。欧阳北的小情儿挺多的,互相之间应该都有数,就像她没有被引荐过也大概知道有林琳和苏苏是最受宠爱的。

“嗯。”她不瘟不火道。

“女强人——”林琳啧了一声,“不过上班也挺辛苦的吧?白天坐班,晚上还得应付他们胡闹,是不是?”

这话极其具有攻击性,但伍苇也憋屈得说不出来话,因为昨天晚上她那身打扮,可不像什么大公司的副总。

“何苦呢?”她摇头,“我看邱总挺喜欢你的,要不你就跟了他吧?”

这女人是欧阳北的金屋,居然帮邱明俊拉皮条?

“林琳是吧,我们不熟的。”所以不要交浅言深,“邱总只是工作上的老板。”

电梯来了,两人一起走进去。电梯门关上,透亮的镜子里显出俩姿容亮丽的女人来。

林琳的五官清秀,但眼神老练极了;伍苇比她年轻,皮肉鲜亮,但眼睛却看得出来还嫩得很。

林琳看着镜子里的两个影子笑,“你真好看,怪不得他们都喜欢你。”

他们?

伍苇再看她一眼,她还是冲她笑,道,“昨儿本来是我陪欧阳的,结果半夜不知道溜哪去了。”

咬牙切齿,那个贱人,怪不得说什么偷情。她得马上回家洗澡,里里外外全用消毒水消毒,不然谁知道会感染什么病菌。

“那是你们的事情。”伍苇一点也不想跟人显摆自己和欧阳北的关系,趁着电梯门打开,直接走了出去。

白天会所的门口停了许多揽客的车,伍苇冲出去招了一辆就要走。

林琳看着懒洋洋,但却很快速地冲了上来,对她道,“伍小姐,我觉得你误会我了。我可不是来找你算账或者什么的,只是认为咱们可以合作合作。”

伍苇上车,坐上去,对司机道,“开车。”

司机缓缓启动车,林琳干脆趴到车窗里,对她道,“好好考虑考虑嘛。欧阳是个大金矿,一个人也挖不完,我早晚都要进新姐妹,不如你来?正好邱明俊也喜欢你,咱们可以直接搞定两兄弟——”

大概是这话说得太八卦了,司机支着耳朵听精彩的。

伍苇恼恨道,“开车啊,还停着干什么?”

车走,冲出一屁股黑烟。

林琳被这么粗暴对待,也没生气,反而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,对对面的人道,“看不出来跟欧阳有什么关系,我推荐你的时候还挺生气的。敲边鼓没用 ,你还是自己出手吧。”

伍苇打的车到家楼下的时候,司机看这是品质很好的小区,有点不好意思道,“小姑娘啊,别说大叔多事。刚才那地方就不是什么好地,你要爱惜自己。爹妈给了你这条命,不要糟蹋自己。”

“谢谢。”伍苇小声道谢,手机付款的时候另外给了他一个大红包。

人间有真情,人间有真爱,真情真爱要落实在票子上。

伍苇本来是火冒三丈的回家,到了楼下的时候又冷静下来了。她不知道欧阳北是呆别的什么地方去了,还是在家里等她,总之都是没什么好事的。她心里腻味林琳,觉得欧阳北脏,又更嫌弃邱明俊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,当然更恨王文远这个为虎作伥的家伙。

不做点什么,心里很不爽。

她在花园里团团转了好几圈,直到脚底生痛腰也开始造反,才决定直接给欧阳北打电话。

仔细算起来,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自己想要主动联系他。

电话响了三声,被接起来了。

“欧阳,有个事情我问你。”她的声音有点娇,无论怎么严肃说话,都显不出凶来。

“你说,我听着呢。”他不知道在吃什么东西,有点含糊。

“你昨天晚上什么意思呢?是要到处宣扬我们的关系吗?林琳知不知道?她为什么给邱明俊拉皮条?”鼓足勇气吼完这段话,还觉得不够,“还是你在玩什么东西,考验我?”

欧阳北咳了两声,道,“你在哪儿?”

“家里!”

“家里?”半晌道,“楼下?那上来吧,我在家呢!”

伍苇挂了电话,憋着心里最后一点气,想要当面问他,你就不怕这么滥交不爱干净,得病死掉了?可按开家里的密码门,看见欧阳北穿着一身背心短裤,露出长手长脚,捧着一碗面条坐在沙发上吃,她就彻底没勇气说了。他就算是这么居家,存在感也够强烈。

“回来啦?”他转头看看她,“吃饭没?”

气都气饱了,还吃?

她丢了包,踢开鞋子,坐到他对面瞪着他。

他慢条斯理吃完面条,将空碗推给她,道,“去洗了。”

她没多想,本能就去拿碗,走到厨房才唾弃自己,伍苇,你这是疯了吧?打开水龙头,冰冷的水冲到她的胳膊上,生痛。她听见欧阳在在打电话,似乎是在联系王文远,声音沉沉的让他盯着林琳。也就是说,林琳真的有问题,但王文远可信?

这王八蛋,根本就是在玩耍她,玩弄周围人的本性。

欧阳北打完电话,走过来拿水果吃。看她埋头站在水槽边一动不动,道,“哭啦?”

伍苇眨眼,努力把已经半滚出来的眼泪吞进去,快速地洗完碗。

“我已经给王文远打电话了,他会帮你好好收拾林琳的。放心吧,这边就王文远知道你是我的人,你还是可以道貌岸然地跟别人假装不认识我——”

她不说话,闷头将碗擦干放碗柜里,低头擦身而过。都是男人造的孽,女人内斗有什么意思?

“还不消气呢?去买衣服呗?我看你衣柜里也没多少东西,穿来穿去就那几件。我给你的钱都花哪儿去了?”欧阳北可不体谅她柔软的少女心。

伍苇走进房间,用力甩上门,才不管得罪不得罪他了。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,咬着床单发狠,隐约还听见欧阳北颇有意思道,“哟,还气上了?新鲜——”

这男人到底什么鬼?为什么突然变了风格?现在她超级烦他,只想他快点滚。

伍苇在自己的房间窝了一天,中饭没吃,晚饭也没吃。欧阳北也没来打扰她,一个人在书房里看书,玩游戏,打电话呼朋唤友组织晚上的活动。

只有邱明俊,在傍晚的时候来了个短信,“小伍,你好点了吗?”

伍苇看着关心自己的短信,很矛盾。真豪爽的纨绔,和虚情假意的伪君子,怎么看都是后者暖心。

她立刻回了一条,“好了很多,谢谢你关心。”

“咱们之间不用客气。”

心理素质真强大啊,明明就让女人来拉皮条了,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表现。

她把手机丢开,看着雪白的天花板。现在她手里抓着一个正主儿,牵着一个备胎,看起来还不错,唯一比较麻烦的是这两人有血缘关系。

正纠结的时候,欧阳北推门进来,道,“家里有点急事,我马上得走了。”

伍苇翻身起来,道,“多久?”

“不定。”他看她不修边幅的样子,忍了忍,道,“我不在的时候,你自己小心,有事找王文远帮忙。”

小心什么?为什么又不说清楚?

欧阳北走了,伍苇整个人都放松了。她一个人睡了个好觉,直到大天亮。

次日一早,她全身轻松抵达公司,准备再好好和下面那些瞧不起她的片区经理战斗。可走进办公室的时候,又遭遇了各种眼神,这样的盛况只在被调职的当日才有。

又发生什么了吗?

她一路疑惑着走进办公室,打开电脑没在内部平台上发现什么异常情况。她只好内线叫了罗薇来,眼巴巴道,“罗姐,是不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?”

罗薇目前依然只是行政主管而已,可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充满了同情,道,“伍苇,你要糟糕了。”

什么糟糕了?她没本事坐副总的位置大家都知道,这才上任几天,也没功夫办错事签错字啊。难道是她和欧阳北的关系曝光了?可他明明说了除王文远之外没人知道——

“昨儿晚上老董事长心脏病发,被紧急送到医院去了。”罗薇压着嗓子悄声道,“徐总和邱总连夜赶回去了,听说那边的大老婆和大儿子第一时间把总公司的高层聚起来了。所有重要的章和证,还有资金账户,全都被控制起来了。”

她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,“直接夺权,外人都没份。”

伍苇有点呆,心里知道,自己的后台垮了。

虽然她是天天在诅咒说让欧阳北破产什么的,可报应也别来这么快呀!她这边,还什么都没搞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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