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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上狂神

纸笔福 著

美文同人连载

女帝坐守虚空,圣皇执掌轮回,大道之下,九族争锋,万族泣血。三月同天,群星如聚,一个少年从不归山走出,纪元大幕缓缓拉开。红尘三千丈,大道缺一。

主角:   更新:2023-08-07 23:49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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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《太上狂神》,由网络作家“纸笔福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女帝坐守虚空,圣皇执掌轮回,大道之下,九族争锋,万族泣血。三月同天,群星如聚,一个少年从不归山走出,纪元大幕缓缓拉开。红尘三千丈,大道缺一。

《太上狂神》精彩片段

时至元月,朔风极寒。万物凋零,兽鸟俱寂。天蓝气冽,树银地雪。
青木大陆,不归山脉,溪环谷地。
这是由八座高达万仞的山峰,围成的一个巨型山谷。在山谷正中有一大湖,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,大湖在这深冬之际却没有结冰。而在湖的正中央,有一座大约三百余亩的湖心岛,岛上有一棵青色的巨树高耸入云,接连天地。
在离湖心岛几里水路的地方,有一个破木筏正向其慢慢驶来。
这是一个制作非常简陋的木筏,筏身由许许多多的树枝穿连而成,并用树藤和麻绳等物固定。在树枝编成的筏身上,有几张干黄发皱的山羊皮,如补丁一般铺在上面。
在木筏的中后部,有一个穿着兽皮衣裤的少年,正卖力地用着一把长桨划着水,可能是因为已经划了半个多时辰的原因,少年的呼吸略显有些粗重,呼吸和身体蒸腾的水汽,已经把少年的眉睫染成了白色,头发更是被冻成一绺一绺的,很是坚硬。
“锵锵”
几声洪亮的清鸣响彻了整个山谷。一只五尺有余、六尺不足的紫色大鸟从天外飞来,大鸟的爪间抓着一个用树藤编成的篮子,篮子里面放着一摞面饼和几块干肉。大鸟把篮子轻轻的放在筏头,自己则慢慢的落在了少年身边。
少年看了看那装满面饼和干肉的篮子,停下手头划水的动作,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被冻硬的头发道:“小紫,是母亲让你来的?”
大鸟歪着头打量的少年一下,又看了看少年身后的方向点了点头,然后慢条斯理地用尖喙梳理着翼间的羽毛。
少年看着大鸟的样子抿着嘴角苦笑了一下,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看,隐隐约约的好似有几个身影,正站在十数里外的湖边,又好似被湖面蒸腾的水汽阻挠了视线,定睛仔细看了看,除了偶尔飘落的几瓣雪花,又好像什么都没有。
于此同时,湖边有三个身着皮裘的女子,正远远望着那因为大鸟来到而身形停顿了一下,然后又开始划桨的少年。
“大姐,小缺又去湖心岛了。”其中一个长着鹅蛋脸,姿态温婉的女子对着身前两步远,站在湖边的另一女子说道。三名女子当年都是声名响彻一时的人物,十数里的氤氲湖面,自然不会妨碍三人的目力。
站在湖边的女子倒负着双手,稍稍侧了下脸,微微的点了点头。虽然身上穿着草草鞣硝而成的白色皮裘,简陋而又粗糙,但却难以掩饰这名女子那绝世的风华和雍容的气度。
“今年深冬倒是比往年都要冷了,虽然岛上要更加温和些,但夜间想来也极是难熬,小缺可是连床被子都没拿。”另外一位黑袍女子说道。
“仲秋的时候,缺儿曾经运了些干柴上岛,想来是冻不着的。”白裘女子转过身来说道。“天气寒冷,乐仪,洁云,我们还是回去煮壶山茶暖暖身。”
“好啊,倒是有些时日没有尝过大姐烹的茶了,想当年,我们四人在学宫之中烹茶论青羊,一聊就是一整晚。”那个叫洁云的中年美妇笑嘻嘻的说道,虽然嘴角含笑,但眉眼开合间,却难掩其英气。
“对啊,可惜老四早早就嫁到镜湖去了,不然我们姐妹在这夙冬之际,取一小炉,烹一壶山茗,品茶论道,其乐至哉。”叫乐仪的女子,也点头附和,边说还用手轻抚着怀里抱着的一只雪白的山狸。
说着,三人向着身后的村落行去。走到村口的时候,白裘女子又向湖中望了一眼,看到少年的木筏已经接近湖心岛了,心中暗暗松了口气。
“小紫,这次大紫怎么没有来。”眼看距离湖心岛还有十几米的距离,少年停下了划桨的动作,让木筏由着惯性慢慢的前移,直起身,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,对着船头的紫色大鸟问道。
“锵锵。”大鸟停下了梳理尾羽的动作,看了少年一眼,高鸣了一声,拍动双翅,破空而去,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。
少年嘴角抽搐了几下,无奈的摇了摇头,纵身一跳,跃过仅剩的一米距离,双脚稳稳的落在了岛上。
少年从筏子上拿下一根麻绳,在岛边的一块青石绕了两圈,把筏子固定好,拿起篮子,口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,向着岛上行去。
没走出几里,就看到一个白色身影,从那巨大青木的茂密枝丫间,来回纵跃,飞快而又灵巧。
”小白,我又来看你了。”少年看着那小小的白色身影,微笑着说道。
“喵呜。”白色身影在树枝上一跳,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身,稳稳的落在少年的肩头。这是一只白毛黑纹,如猫像虎的古怪动物。说它像猫,它却长的几乎和老虎一模一样,只是额头上的王字花纹比老虎略小,说它像虎,它却长着猫咪的体型,只有成年人小臂大小。但别看它长的小,它却是这片谷地的王者。哪怕是放到号称大陆十大绝地之首的不归山脉,它也是最顶尖的存在之一。
少年名叫陆缺,小时曾听父母说过,他们这群人刚刚来到这片谷地的时候,曾经想在湖心岛落脚,渡湖的木筏刚刚来到湖中央,就看到岛上出现了一只,小猫一般的生物,对着湖面轻轻一拍,一股巨浪凭空出现,把十几条筏子,连同筏子上的百多号人,悉数拍回了岸上。从那之后,他们也就绝了在湖心岛落脚的心思。
陆缺七岁的时候,他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,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偷偷的扎了条筏子,想要到岛上看看,没想到没划出多远,湖水中就出现两个巨大的黑影,想要把筏子撞翻,就在这时岛上传来一声巨大的咆哮声,湖中的巨大黑影好像遇到了克星一般,扭头就潜入湖底深处。
从那以后陆缺才知道,这是一只极其罕见的异兽,统御世间诸灵的御灵兽。要知道这世间的一切的生命,生前至纯至善,又怀着对着世间美好的爱意而死的,在天地法则的作用下,死后有一定几率会形成灵,不入黄泉,跳出轮回。而御灵兽,虽然不是灵体,但却是专门统御诸灵的,是万灵之首。
甚至在过往的一些古老传说中,人族的第一位人皇炎帝,就曾观御灵兽而悟道,传下人族道统和绵延了数万载的人族文明。
至于为什么御灵兽只让自己一人上岛,陆缺就不得而知了。在他想来,可能是年岁差不多的原因吧,陆缺今年十四岁,而这只御灵兽也是在十几年前才出生,还处在幼年期。按照《青木秘史》记载,世间在同一时间只有一只御灵兽的存在,上一只御灵兽死亡或消失,下一只御灵兽才会诞生,彼此之间不存父(母)子关系,属于天生天养的种族。
所以陆缺认为,是因为这只御灵兽和自己一般年纪,它又孤单寂寞,才会和自己如此亲近。
时至黄昏,青木不远处有座不是很大的小山,在山脚下的石洞中,陆缺和御灵兽小白相对而坐。在陆缺身边不远处,有一堆刚刚升起的火堆,火势还不是很旺。陆缺左手拿着一块木头,右手拿着一把一指长的小刀,正对着如小猫一般蹲坐着的御灵兽小白,雕刻着什么。没一会,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猫咪形象,在陆缺手中慢慢成型。
这是陆缺的必备功课之一,也是小白的要求。每次陆缺上岛,小白都会要求陆缺按照自己的形象,雕刻一个木雕或者石雕,然后放在这个山洞中。七年多过去了,山洞中已经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御灵木雕和石雕。从最开始的只能模糊的看清是个猫类生物的木雕,到现在连毛发纹路都栩栩如生的作品,这是陆缺七年努力练习的结果。
至于说是功课,就要从四百年前说起。四百年前,大玄帝国末期,年仅二十四岁的大玄皇帝忽然暴毙,生前没有留下子嗣,各地宗亲藩王为了九五之位互相攻伐,持续了十几年的王权战争,终于使得这个统一了大陆东部的庞大帝国皇权崩溃,各地诸侯纷纷自立。
这段诸侯林立互相攻伐时间,持续了整整一百八十年。直到两百多年前,诸侯国中的一个小国虞国,国君和太子战死沙场,其女虞望舒继位,一代女帝横空出世,在开国双英三杰四豪的辅佐下,用了短短十年时间灭国百余,一统天下。虞望舒十八岁继位,二十八岁登基称帝,改国号大乾。
女帝在位四十八年,于七十六岁突破至圣境,让位于儿子乾高宗纯皇帝虞正弘,自己退居太极宫,三年后,飘然离去,不知所踪。
女帝一朝是整个人族中的青木炎族,有史以来武道最为繁盛的时期。不仅仅是因为女帝攻灭诸国,取其武道藏书梳理出的一百零八套功法,也不仅仅是因为女帝把这些功法放入帝国九京的九大学宫,供帝国学子参习。而是因为一个发现,当时的名臣、名帅、大家,在共同编著《武道总集》时发现,在过往的突破圣境的大能中,都会有一项或者多项,为世人所知的爱好,或是歌舞曲乐,或是琴棋书画,或是石雕木艺。
于是女帝召集帝国的艺术大家共同参研,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艺术之道源于自然,合于自然,与武道相辅相成,互为表里。
从此以后大乾人对于艺术的追求,在短短一百多年的时间里,就成为历朝之最,大乾的音乐、舞蹈、诗歌、文赋、百工,无不超越了以往任何一个朝代,名家、大家,层出不穷,文昌武盛,成为极峰。使得万国来朝,也铸就了大乾那绵延数代的巍巍盛世,煌煌天朝的不世威名。
“小白,来看看,我的雕工,进步了没有。”过了不到半个时辰,雕刻完毕的陆缺把刚刚完成的作品,放到御灵小白的面前说道。然后又把手边那十余把长短不一,形态各异的雕刻刀,小心翼翼的插回一个皮囊里,卷起皮囊用麻绳束好,随手打了一个花结。
御灵兽小白在那个刚刚完工的木雕旁边来回转了几圈,满意的点了点头。刚刚俯身张嘴要把这个新出炉的藏品叼起,放到其他木雕石雕旁边时,忽然耳朵动了动,抬起脑袋对着空气嗅了嗅,“喵呜”一声咆哮,身体如同利箭般窜了出去,几个腾挪之间就不见了踪影。
山洞之中的陆缺,冷不防的被小白这一声咆哮,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,双耳之中嗡嗡作响。缓了好一会才缓了过来,望着洞外早已不见了小白踪影,连忙站起身,奔出了山洞,仔细辨认了一会雪地上那杂乱无章的爪印,向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。
跑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样子,陆缺就看到小白正绕着什么东西一圈一圈的转着,定睛仔细一瞧,那似乎是一个人。正想跑过去时,又看到那人身后有一团氤氲紫气闪烁不定,时隐时现,连忙放轻脚步,慢慢的走了过去。
原来陆缺看到的是一株天幻草,一丝丝紫气在茎叶之间升腾而起,却在距离茎叶半尺的地方凝聚不散。要说起来,这天幻草,也是一株极其难得的宝物,那股紫气,只要闻到一丝,就能让人昏睡不醒,百年以上的天幻草,更是能使人产生幻觉,年份再久一点的,甚至可以让人在幻觉之中死去。而且天幻草还有一个特点,就是遇到惊动的时候,可以把环绕在茎叶周边的紫色气体瞬间放出,眨眼之间就能充斥周边百米空间,从而起到防御的效果。这也是陆缺之所以放轻脚步的原因。
并且陆缺知道,有天幻草,必有紫纹豹。在这天地之间,除了那些传说中千年万年都不露一回面的神兽圣兽,和那天生天养的御灵兽小白,只有紫纹豹不受天幻瘴气的影响。也因为这一点,每当紫纹豹遇到不可力敌的猛兽时,就会把对方引到天幻草附近,用天幻草的紫色瘴气把对方迷晕,从而击杀对方。
所以每一株天幻草,对于紫纹豹来说,都是要誓死守护的宝物。而且陆缺早就知道,这一株天幻草是有紫纹豹看守的。几年前,如果不是身边有御灵兽小白跟着,他也早就变成那只硕大豹子的腹中之物了。
果然,在天幻草后面几十米外的一根枯藤旁边,一只两米多长的白毛紫纹的豹子,正趴在那里,见到陆缺向着天幻草方向走去,豹子身体微微弓了起来,喉间发出低沉的威胁声。陆缺看着豹子的样子,笑了笑,浑没在意,继续向着那人的方向走了过去。紫纹豹看着陆缺不顾自己的威胁,低呜了一声,全身毛发直立而起,尾巴也高高翘起,摆出了攻击姿态。
就在这时,一道白影闪过,御灵兽小白那只有紫纹豹四分之一大小的身体,瞬间来到紫纹豹的身前,一爪子拍在豹子脸上,打的豹子在地上了滚了好几滚,呜咽了一声,夹着尾巴向远处跑去,跑了几百米才敢向后看了看,发现御灵兽没有追过来,才又卧倒在地,前爪轻轻揉着刚刚被小白拍击的地方。
陆缺看着远处紫纹豹的样子,知道小白没有下狠手,只是教训了对方一下。然后又看到小白脸上那极具人性化的得意表情,不禁失声笑道“知道你厉害,在这不归山中,我们小白就是帝王,行了吧。”
御灵兽小白听到陆缺的声音,眼睛转了转,更加得意了,抬头挺胸,趾高气扬的迈着小步,走了过来。
等陆缺走到近前,发现雪地上正侧卧着一个女孩,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大个三四岁,肤色如雪,眉宇轻蹙间却难掩其丽色。其人头发乌黑茂密,但有些凌乱,发间插着几支金钗,身着素色荷叶袄裙,腰束绣金玉带,玉带上系着一枚环形雕凤玉佩,外披白狐裘,脚蹬锦绣轻靴,一看就是家世不凡。
女孩右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剑,剑没出鞘,看不出是什么材料打制,剑鞘雕着云龙纹饰,显得格外古朴典雅。在剑鞘临剑柄处,还有一座圆形城池的雕刻。
呆看了一会,陆缺才好像反应了过来,长长出了口气,自嘲般的摇了摇头。连忙走了过去,扶起女孩右手,为女孩撘起脉来。
“还好,没有吸入多少天幻草的瘴气,睡几个时辰就能醒来。只是身子似乎有些虚乏,要好好将养调理一段时间。”陆缺一边搭着脉,一边喃喃说道,话语之间似乎又有些不确定。陆缺虽然学过针石脉理,但还是第一次用在别人身上,所以对自己的判断,还是有些不自信。
陆缺抬头看了看天空,在夕阳的余晖映射的天空上,层层黑云聚集而来。“今晚应该有场大雪,还是等明日雪停,再送她回去,让苏姨看看吧。”正说着,一阵寒风吹来,冻得陆缺缩了缩脖子。连忙扶起女孩回到了山洞。
天已入夜,漫天的雪花伴着狂风在天空飞舞。因为山洞处于背风面,不多时,洞口已经积满半尺深浅的积雪。
这座山洞深约五丈,是那种外窄内阔的葫芦型。洞口仅有五尺高、三尺宽,而在洞腹中却有一丈高下、三丈见方,甚是宽敞。
这里是御灵兽小白的洞府,但其实陆缺知道小白是很少在这座洞府里居住的,平时都是住在那颗巨大青木上的一处树洞里,只有自己来到湖心岛之后,才会陪着自己住在这座山洞里,一直到自己离开。但即便是小白不经常住在这里,也没有任何生物敢于霸占这山洞,哪怕是蚊虫鼠蚁也会远远的避开这里,在这八峰十谷之中,没有任何生物敢于挑战小白的威严,哪怕它还处在幼年期。
山洞底部有一石榻,这是陆缺用洞中的一块山岩,制作而成的。石榻上铺了一张黑色熊皮,那个女孩正安静的躺在上面昏睡着,除了微微蹙起的眉头和偶尔略显急促的呼吸,睡的还算是安详。
在石榻不远处燃着一堆火堆,火堆上用几根木头简易的撘着一个炉架,炉架上有一口比水壶大不了多少的高腹铁锅被稳稳当当的架在上面,偶尔有几缕白色气体从木制的锅盖上散溢出来,锅内发出细密的咕嘟声。
火堆的一边,陆缺正侧着身,手里拿着一卷竹简,借着火堆的光芒默默的品读着,每读一段,都会抬起头对着空旷的洞壁思索着什么,可以看出竹简上的内容,对于年仅十四的陆缺来说,有些过于高深艰涩,过了半晌陆缺苦笑的摇了摇头,把竹简卷起放到身侧,从手边又拿起一卷竹简,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。
卧在陆缺怀中的小白,抬头看了陆缺一眼,发现他还在读书,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,向着陆缺怀中又拱了拱,闭上眼睛小睡起来。整个山洞里只剩下火堆的噼啪声;锅中的咕嘟声和陆缺翻动竹简的声音。就连外面的风雪声,都似乎被什么挡住了一般,再难传进山洞之中。
正当陆缺看的兴起时,耳朵突然动了动,发现原本正昏睡的女孩,呼吸似乎变了变,知道女孩快要醒来,也没太过在意,继续把目光投向手中的竹简上。
女孩慢慢的睁开了眼睛,不知是连续几日都没有睡好,还是那天幻瘴气的原因,脑袋还有些昏沉,过了好一会,才感觉清醒了些,连忙抬头打量起周遭环境。发现不远处的火堆旁,有一个身影正席地而坐,心头一惊,条件反射般的想要拔剑,翻手之间摸了个空,连忙环目四顾,却发现自己心爱的宝剑正安稳的斜靠在身边山壁上,一伸手就把宝剑拿在手中,正要开口喝问,冷不防的一个略显稚嫩的男孩声音传来。
“你醒了,你的身体有些虚乏,应该是之前脱了力,炉上锅中有些肉粥,你先用些补补身子。”陆缺虽没回头,但声音中还是透出一股关切。
“我不是很饿,请问~”女孩看到那身影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,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,心中戒备也放下了三分,听到男孩先让自己吃东西,正要推脱,要先询问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,但腹中如鼓的咕咕声,让她霞飞双颊,有些难为情的低下了头。
陆缺转头看了看那个比自己大上好几岁,手中依然紧紧握着剑鞘,眼中带着浓浓戒备,死死盯着自己的女孩,心中有些了然。小心翼翼的把已经睡着的小白,放到身下的兽皮上,站起身来,走到铁锅旁边,掀开锅盖,从一旁木架上拿了一个洗好的勺子,在锅中搅了搅。
然后又从木架上拿了一个竹制的杯子,盛了一勺肉粥,放到嘴边吹了一会,一口一口的把肉粥喝完。然后又从木架上拿了一个竹杯,盛了大半杯肉粥进去,递到女孩面前。
“吃点吧,想来你也是饿了。”陆缺丝毫没有在意女孩对自己的戒备,一脸微笑的说道。
女孩有些尴尬的接过竹杯,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。发现那个男孩已经有回到刚刚的地方,不过并没有坐到刚刚坐过的兽皮上,想来是不想打扰兽皮上酣睡的小兽,就那么席地而坐,拿起一卷看了大约有一半的竹简,继续翻看起来。
女孩上下打量了陆缺好一会,她心里清楚,男孩刚刚的举动是向她证明粥中没有毒,心中舒了口气,不由得暗暗摇头,这几日的经历,让她变得有些草木皆兵了。闻到竹杯里肉粥的香气,腹中不禁更是饥饿,要知道她已经三四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,哪怕她修为在同龄人中也属于上等,身体也有些禁受不住。
女孩叹了口气,把手中宝剑放到手边不远处,双手抱着竹杯,小口小口的喝着杯中的肉粥。当肉粥一入口,女孩眼中不禁一亮,从小锦衣玉食的她,自然不难分辨粥中的用料。粥中的米应该是产自北疆月湖郡的象牙米,米粒饱满粗长,以清淡略甜,绵软略黏,芳香爽口著称,在皇家贡米之中也属于上品,而粥中的肉糜正是鹿脯。
大乾立国之后,虽文风鼎盛,但与前几朝的务虚清谈之风不同,大乾人更加务实,以皇室为首更是尚简禁奢,所以哪怕就是她出身尊贵,这样的山珍一年之中也是吃不到几次。
女孩对面前的少年不禁升起一丝好奇,看他的样子大概十三四岁,比自己小弟要大两岁,但身量却高出许多,气血更是充盈,皮肤不是很白,但面容却俊美阳光,双目开合之间,眼中精光凝聚,显然是在筑基高阶,而且所修功法也绝对不是凡品,观他在火旁翻阅竹简的样子,亦颇有古人手不释卷的温润气度。
但看少年的衣着,却和身上气质颇不相符,全身衣裤都是兽皮做成,而且兽皮鞣制的颇为粗糙,兽皮的相连处也是用麻线缝合。头发更是用一块浆洗发白的布条草草束着。只看衣着的话,更像山中猎户之子更多些。
而且只看刚刚少年的举止,显然是个心细之人,举止也颇有章法,显然家教很好。
“难道自己晕倒后是这个少年救了自己?自己现在已经到了不归山外了?可是明明在昏倒之前,自己身后还有一群刀客死士紧紧跟随,估算下来也不过是一刻钟的脚程。那这个少年是怎么摆脱那些人,把自己救出不归山的?虽然不归山被誉为青木大陆第一绝地,有人族禁区之称,但在不归山外缘,危险其实并不大,偶尔也会有些胆大采药人会去碰碰运气。但自己明明记得已经深入不归山上百里,根据《青木秘史》记载,从来没有人能深入不归山十里之后,还能活着出来。”女孩胡思乱想道。
女孩抬头看了看山洞的样子,不禁又沉吟道“按照道理,自己过于深入不归山,是绝对不可能出去的,要知道亘古以来,历朝历代都有无数强者想要探寻不归山的秘密,但没有例外,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从山中活着出去,就像当年大殷皇朝的一代人皇盘甲,曾经发动二十万奴隶并五万亲军闯入不归山,中间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可怕事情。最终是只身落荒而逃,但盘甲刚刚逃到不归山边缘,离不归山外缘山林只有百丈的时候,山顶突然出现一个异兽虚影,凌空一掌就把修为惊世的一代人皇活活震死,然后几只影狼出现,把盘甲的尸体拖回了不归山深处,令当时在不归山外等候接应的军队,惊的目瞪口呆,随即仓皇而逃。但那也是人族有史以来最接近成功逃离不归山的事迹了。自己的修为比之当年的盘甲,差的不知道有多远,眼前的少年更是只有筑基期的修为,怎么想都不可能走出不归山。难道自己还在不归山中?可是不归山中怎么可能有这么一个少年?亦或者说,眼前这个少年不是人?是传说中的人参娃娃?或是山精鬼魅?”
正当女孩胡思乱想的时候,少年的声音从身边不远处传来。
“锅里还有些粥,你都盛出来吧,再煮汤水就要熬干了。”
看到少年头也没回的样子,女孩闷闷的站起身,把铁锅从火上拎了下来,但看到仅仅用几根木头就把铁锅支撑的稳稳当当时,女孩眼中一亮,大有深意瞥了一眼陆缺,因为她知道,这种简易实用的木架撘法,只有军中的老兵,才能熟练掌握。
女孩又盛了大半杯肉粥,转身走回石榻坐好,双手捧杯轻轻吹着,心中却是猜测着陆缺的身份。令她有些灰心的是,这个男孩好像把自己忽略掉了,眼中只有那卷竹简,完全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,
“请问这位公子,是你救了我吗?”女孩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,出声问道。
陆缺闻言看了女孩一眼,点了点头,又看了看手中书简,心中暗叹今晚这卷书是看不完了。索性把书简卷好,连同散落在地上的,一起收进一个布囊之中。
“多谢公子救命之恩。”女子放下手中竹杯,对着陆缺很是郑重的施了一礼。
陆缺看到女孩的样子愣了一下,有些意外,连忙还礼。
女孩继续说道“敢问公子姓名,此处又是何地?”
“这里是不归山,我嘛~”说道这里陆缺眼神一闪“你叫我小雀儿好了。”
果然还在不归山中,女孩心中有些失望,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。
“敢问姑娘姓名,来自哪里,又是如何来到这不归山中?”陆缺问道,他需要一些信息来确定心中猜测。
“我?我叫~陆湘,是凤鸣学宫学子,在历练途中,误入不归山,迷途到此,不知如何突然晕了过去,多亏公子援手,不然说不定我已经被山中虎豹叼去果腹了。”说着竟又是对着陆缺行了一礼。
陆缺侧了侧身,脚下一动,避让开来,抬头看着女孩的眼神有些奇怪,唇边泛起一丝笑意,这时他已经有八分肯定女孩的身份了。就在这时,御灵兽小白好像被两人谈话声吵醒,拱起身子抻了一个懒腰,纵身一跃,跳到陆缺肩头,毛茸茸的脑袋在陆缺脸上来回蹭着。
陆缺被蹭的脸上痒痒的,连忙把小白抱在怀中,用手轻轻抚摸着它的背毛。围着火堆踱了两步,抬头对着女孩似笑非笑的说道“既然你口口声声称我为救命恩人,我也没要你报答,为何言语之间确是一真九假?”
女孩本来看着陆缺怀中的那只从来没见过的狸奴,心中泛起三分喜意,但听到陆缺话语,不由得吃了一惊,连忙说道“既得公子相救,又岂敢欺瞒公子。”
看着女孩那微微有些闪烁的眼神,陆缺嘴边的笑意不由得更甚了一点,向旁边走了两步,后背往洞壁上一靠。
“首先,你在言语之间的自称,没有说奴家,妾身,小女子,连我字也很少用,说明这些字眼都不是你平时常用的。”
听到陆缺的话语女孩脸色不禁变了变。不等她反驳陆缺又继续说道。
“其次,你不是误入不归山的,你身上虽无血迹,却有血腥之气,而且那血的味道,不是来源于山林鸟兽,应该是人血,说明你和人战斗过。并且你昏迷的时候,左手掌心握着一枚玉佩,玉佩上雕的是一只飞蛾。飞蛾扑火,一往无前,是勇士的象征,这是北方草原赤狄人的传统,说明与你为敌的是赤狄人,或者说是雷蒙王庭。而且玉佩的规制不低,最少也要千夫长才能佩戴。既然是千夫长,那他身边人手也肯定不少,至少是个精锐小队,也就是说,你是被追杀进入这不归山深处的。”看着女孩脸上那不可置信的表情,陆缺反倒收回了脸上笑意。
“你是怎么猜到的?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女孩顾不得心中惊讶,也顾不得眼前的少年,比自己还小着几岁,拿起手边长剑横在胸前,双眼微眯,厉声问道。
陆缺浑没在意女孩的举动,右手拍了拍小白的头,安抚了一下因为女孩的行为而显得有些烦躁的御灵兽。继续说道“既然雷蒙王庭要出动千夫长追杀你,也证明你的身份绝不简单。”
说着陆缺又指了指女孩手中的长剑说道“这把剑,应该是按照凤翔军的将军佩剑样式打造的,但却比制式将军佩剑要沉些,用料和工艺也更加考究,应该是玄铁寒铁夹杂其他金属混合所铸。观其工艺,铸造师应该是被称为百炼世家的炼城郡风氏一族。还有这把剑的剑鞘背面,靠近剑柄之处,雕刻着一个圆形城市,用的是南派玉雕手法,雕工极为精湛。自古以来,筑城皆为方形或长方形,唯有千年以前的大誉帝国时期,曾修筑过几座圆形城池。千百年沧海桑田,能留存至今的,只有两座,那就是天香城和飘香城,观你剑鞘上城雕的规制,显然不是只作为郡治存在的飘香城,而天香城恰恰是当年的大誉帝都。“
说道这里陆缺顿了一下,又继续说道”最主要的是你剑鞘的正面,有一个使用很多种金属铸成的凤徽,九彩团凤,那是大乾皇族的标志。”说道这里陆缺直起身,虽然面色未变,但在他眼神深处却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。“如果没猜错的话,你应该是出生时,就以城为名的大乾天香公主,虞天香。”
“你~~”虞天香有些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少年,这是哪里来的妖孽,凭着一块玉佩,一把剑就能猜出这么多东西,虽然这少年刚刚那番话在帝都乾元城,只要是个有见识的世家贵胄子弟,都能说的出来,但这里是不归山深处啊,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,况且他的年龄还这么小。
“天香公主是我在学宫之中的同屋好姐妹,这把剑是我这次出来历练时,从她那里借来的。”虞天香眼睛微微闪动了一下,狡辩道。
这时虞天香也感觉出来面前的少年对自己,是没有敌意的,况且之前他也是确确实实的救了自己一命,要知道在整个青木大陆,即便是在东方瀚海和巨鲨一起游泳,都没有在不归山晕倒来的危险。九大绝地之首的名号,绝对不是随便得来的,那是无数惊艳一时的英杰尸骨,堆积出来的。但即便是这样,虞天香还是想要狡辩一下,毕竟在话语之中,被人牵着鼻子走,这种滋味确实不好受。
看到虞天香的样子,陆缺不禁又笑了,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“我背你回来时,从你身后的背囊中掉出了一枚金印,你不会告诉我,天香公主连自己的私印,都借给你了吧。”说完陆缺用手又比了一个印章的形状。
“怎么可能在背囊里,我明明放在怀中~”虞天香一听,连忙剑交左手,右手向怀中伸去,手刚刚碰到衣襟,就突然反应过来,抬头向陆缺看去,果然看到陆缺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。心中气急,高声道“混小子,你诓我。”
“哎~哎~哎~,”陆缺连忙摆手说道“这怎么能说是诓呢,这是智计,智计懂不懂。再说你堂堂公主之尊,怎么能口出恶言呢,端睦修仪,端睦修仪啊。”
虞天香深深的吸了口气,恢复了之前的仪态,随即‘铮’地一声拔出手中从长剑,随手挽了个剑花,剑尖斜指地面,面无表情的说道“说,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
看到虞天香的样子,陆缺不由得眼皮跳了跳,连忙躬身施礼“小弟陆缺,见过公主姐姐?”
“你叫谁姐姐?”虞天香不满的说道,随即脸色一变,面容有些疑惑“陆缺?这名字怎么好像在哪听过?”
“两岁之前,小弟还有个名字,叫陆阙。”陆缺又说道。
“陆阙?陆缺。阙者缺也,阙者缺也?你是皇姑与武平侯之子,陆阙?”当啷一声,虞天香被惊的双手一松,长剑和剑鞘分别掉落在地上。
大乾皇城,凤仪宫,此处正是母仪天下、统领六宫的皇后寝宫。
凤仪宫前殿,乾皇虞元栩与皇后陆沁,正相对而坐。
皇后陆沁,身穿大红宽袖宫衣,宫衣上用金线绣着双凤衔穗图样,下绣层云。在女子发间斜插着一只蝶舞金钗,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,神态窈窕,眉目嫣然。虽未着凤冠正服,亦是仪态万千。
“臣妾不知陛下驾临,未及收拾形容,还请陛下见谅。”陆沁眉角含笑,微微欠了欠身。
“不碍的,是朕被些琐事耽搁了,来的晚了些,没来得及通知你。”乾皇虞元栩不在意的摆了摆手。
“这年节下的,又有何事叫陛下烦心?”陆沁有些奇怪。
“是这样的,山阴军帅周之稷,在年前上书告老,朕已经准了。天火军帅宁大荣,就任已有六年,按照祖制也该动一动地方了,朕已拟旨加封其为武勇侯,平调到山阴军去,只等十六开朝复印就公布。这不,天火军帅出缺,也不知道消息怎么传了出去,内外两阁几位丞相接连入宫,到后来军方三府和兵部也参合了进来,各有各的人选,各有各的说辞,吵的是一团乱。这不,朕把他们扔在含元殿继续吵,躲到皇后这里清净一夜。”
“看来臣妾是要好好整肃一下这座宫城了。”陆沁双眼眯了一下,悠悠说道。
虞元栩看了陆沁一眼,笑了笑,没点头也没拒绝。这也是他们大婚二十多年,依然帝后相谐的原因之一,皇后陆沁虽然出身平民,但识大体,知分寸,懂进退。与天火军渊源颇深的她,并没有问谁来继任天火军帅之职,反而在想究竟是谁把消息传出宫去。显然对那些,时刻都把眼睛盯在皇宫大内的朝臣甚是不满。
“好了,大过年的,不说那些不开心的。”虞元栩伸手拿起案上茶杯喝了一口,茶水刚一入口不禁眼睛一亮。“沁儿,这应该是产自南疆大山深处的六韵青茶吧,这茶可不常见,不知沁儿是在何处得来?”
看着面前这位脚踏四极、手掌乾坤的人皇帝主,居然露出孩童般的欣喜表情,陆沁不禁掩口轻笑。一方面是真的因为皇帝那作怪的表情;一方面却是掩饰自己心中的不悦。
要知道天火军的首任军帅正是自己大哥陆淳,十二年前大哥陆淳和嫂子虞初晴带着刚满两岁的儿子回乡祭祖。但在回程途中,被不明人士截杀,于山阴郡失去踪迹,自此生死不知。其后接任天火军帅的是大哥的生死兄弟武靖侯魏醺。
六年前,魏醺调任羽林军军帅,由大哥当年的副将宁大荣继任。虽然大哥陆淳已经失踪十二年,但天火军依然有着大哥当年的烙印。此次天火军帅调整,居然有这么多人蹦出来,虽然后宫不问国事,但陆沁心里还是有些不喜。
整理一下心情,陆沁方才开口说道“是前几日年节时,各府贵妇入宫见礼,武安侯托其夫人送了几两进来。”
“武安侯白奕?”虞元栩在心中琢磨了一下,继续说道“他率龙骧军戍守南境,却是有可能弄到此物。不过,既有如此山野奇珍,却不供奉主君,反倒来讨好皇后,简直是目无君父,谗臣、佞臣。”虞元栩佯装生气的说道。
其实他虽然好茶,六韵青茶也甚是罕见,但他也不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,他故意这么说也不过是博皇后一乐而已,他岂能不知那天火军与皇后的渊源。
更何况送茶那人还是武安侯白奕,他就更不会多想了。要说现在的大乾诸臣子中,他最信任谁?统领龙骧军的武安侯白奕和统领盘石军的武义侯沈璋,绝对能排进前五,那可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,是什么脾气秉性,他还能不了解?
“还有几日就是上元佳节,节后就要复印开朝,估计那时武安侯就要返回南境了。陛下既然说他是谗臣、佞臣,不如趁武安侯还在京中,把他招进宫来,打上几板子,也好出出气?”与自家夫君相识二十余年的陆沁,又岂能不知他是在开玩笑,顺着他的话头继续说道。
看着她故意板着脸,不知道的人,倒真会以为,这位素来仁善慈和的皇后娘娘,是真要下道懿旨,把武安侯招进宫中,打上一顿的样子。
虞元栩拿着茶盏的右手顿了一顿,看到陆沁那刚刚还板着脸,转瞬间就笑颜如花的样子,放声大笑。
“你呀你,人家刚刚送了你好东西,你转手就把人卖了,白奕大哥要是知道,估计又要在心头说你了。”
“在心头说,臣妾又听不到,随他去说。”陆沁边说边随手拿起一把小壶,给皇帝把茶填满。
“好了,等明天朕走时,给朕装上三两,朕带到紫极殿~”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皇后陆沁眼神悠悠的看着自己,连忙改口“二两,不,一两,一两似乎有点少,还是~。”
“臣妾遵旨”陆沁不等皇帝把二两又说出来,连忙开口。
“呃~”虞元栩嘴角抽了抽,拿起茶杯一口喝下,说道“一两就一两吧,省着点,也能用个小半月。等朕一会回去就下旨,让白奕每年进贡十斤六韵青茶。”
“十斤?六韵茶树本就罕见,每年所产也甚是稀少,武安侯能找到两株,已是难得,怎可能每年进贡十斤?”
“朕是堂堂帝皇,交待了下去,至于怎么办,关朕何事?”虞元栩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,随手拿起茶壶,又倒了一杯,细细品味着。
看到皇帝的样子,陆沁好笑的摇了摇头。岔开话题说道“昨日听闻,景翠宫的贤妃妹妹身子不适,不知陛下可去看过没有?”
“白天时已去看过了,不过是前日在御花园赏梅时,受了些凉,太医院已经开了方子,煎上几服,三五天就没事了。”
“贤妃妹妹生下飘香公主之后,身子就素来不好,现既有恙,陛下还是应该多多陪伴才是。”
“沁儿,你我相识二十多年,应该知道我心中只有你一人,当年如果不是皇姐与平侯突然失踪,为了稳定朝局,也不会纳她们几人入宫。”乾皇虞元栩很是认真的看着皇后陆沁。
陆沁看着自家夫君那认真的样子,心下感动,但还是开口说道“我大乾历朝皇嗣人丁一直不旺,高宗、世宗两朝后宫,更是除了皇后再无妃嫔,其后文宗、武宗、明宗、宣宗后宫妃嫔也没超过二十人,直到先皇时期才堪堪过百。相比前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,秀女成千上万,大乾的皇宫,未免过于冷清了些。也不知道,后世史书会不会给我们这些大乾历代皇后,按上一个妒妇之名。”
虞元栩看着陆沁那微微发苦的脸庞,知道她肯定承受了莫大的压力。要知道他已经年近不惑,但膝下只有两女一子,对于一个皇帝来说,这只能用子嗣稀少来形容。无论是宗府还是朝臣,每年都要上那么几回奏本,请其大选秀女充入后宫。都让他用有违祖制为由,搪塞了过去。要知道大乾的开国皇帝可是女皇,一生都未婚配,现在民间还有高宗皇帝非开国太祖亲生的传言。所以大乾祖制是什么,就是皇帝想纳妃,那就是想纳多少纳多少,但如果皇帝不想,别人说什么也没用。
看着皇后的样子,虞元栩连忙把话题扯开“对了,沁儿,近几日怎么没见到天香那丫头?”
“臣妾正要和陛下说起此事。”陆沁听到皇帝提起女儿连忙抬起头说道“年节过后,天香留书说要出外游历,距今已有十日,依然没有丝毫音讯,陛下,三卫那边可有消息传来?”
陆沁话音刚落,虞元栩心头不由得一颤,但脸色却丝毫未变,安慰道“天香身边有三卫精锐暗中保护,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,要知道近日连日大雪,想来是信讯在途中传的慢了些,沁儿不用挂心,回头我就让知情司查查天香下落。”
虞元栩虽然也有些担心,但却没太在意。要知道每位皇子、皇女从开始进学,身边就会有影卫、密卫、暗卫各十二名精锐暗中保护,那可都是御气境的高手,并且精通隐匿、偷袭、刺杀、用毒等多般手段。能在这三十六人保护之下伤到公主,不出动千人军队,绝无可能。
“陛下,再过几日就是上元节,还是派人把天香寻回来的好。”陆沁想了想觉得皇帝所言也有道理,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。
就在这时内侍总管王赞从殿外推门进来,躬身来到殿阶下深施一礼,“参见陛下,皇后娘娘。”
虞元栩看到王赞,不禁皱了皱眉“王赞,朕不是给了你半月休沐,让你趁着年节出宫省亲吗?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
“谢陛下宽仁,只是~”说到这里王赞停下口,向着周围看了看,发现殿内并没有宫女侍候,显然早就被皇帝皇后挥退了,这才继续说道“是中阳王找到老奴的,让老奴秘密带他入宫。”
“元朴?这大冷天的,他不在府中纳福,跑到朕这里做什么?而且他身为亲王,又不是没有入宫玉牌,怎会找你带他入宫?”虞元栩有些奇怪。
“这~~”王赞脸抽了抽,他也不知道中阳王为什么要借用自己的马车秘密入宫。
“陛下。”这时皇后陆沁开口了“中阳王手掌军府,执掌大乾军情、军法,他这么做肯定有其道理,不如宣进来问问。”
“呃~陛下、皇后娘娘~“说道这里王赞把身体躬的更低了,小心翼翼的说道”中阳王请陛下移步紫极殿。”
“嘿!这小子,居然还要朕去见他?”虞元栩似笑非笑的瞄了内侍总管王赞一眼,吓得他刚刚微微直起的腰,又弯了下去。
“那好,起驾吧。”虞元栩想了想说道。
“老奴遵旨。”王赞松了口气,连忙应诺。
“皇后,朕明天再过来,天香的事,你放心,朕这就着人去查。”说着虞元栩抬脚向殿外走去。
“臣妾,恭送陛下。”
紫极殿中,中阳王虞元朴正围着一个长宽均有三丈的巨大玉雕踱着步,时不时的还朝玉雕看上一眼。
玉雕上雕刻的正是大乾全舆图,上面山脉、海洋、河流、湖泊、林地、草场、沼泽、田地、道路、岛屿,雕刻的历历在目;大乾一百零八郡,一千零二十四县,还有无数乡村、河港、渡口、关塞亦是纤毫毕现。这是乾皇在十三年前动用数百工匠,历时数年才完工的,整座玉雕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大乾帝国。
不多时,殿门被从外推开,虞元栩抬步走了进来,内侍总管王赞却没有跟进来,反而从外面把门带上,入宫几十年,他自然知道,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样的事。
“元朴,发生了何事?”虞元栩见中阳王要上前见礼,连忙挥手打断道。
中阳王虞元朴沉默了一会,默默的从怀中拿出一个棕黑色的东西。
“这是~弓?”虞元栩接过看了一眼,很容易就分辨出这应该是一把弓的残片,大概是弓环扣到弓弭尾的那一小段,看样子应该是被利刃砍断的。可是当他把手这节残片翻过来的时候,眼睛不由得一缩,他在弓残片的另一面,看到了一枚金珠,金珠上清楚的雕刻着一只雄鹰。
“这是~金珠宝弓?怎么会这样,怎么会这样。”虞元栩有些失神的看着手中的那块金珠宝弓残片,旋即勃然大怒“是谁干的?是谁干的?是谁敢伤害朕的公主?”二十几年手执乾坤,言定生死的霸气,夹杂着无边的杀意,瞬间充斥了整个紫极殿的,那股气势震的整个紫极殿都嗡嗡作响,屋顶上的积雪更是扑簌簌的往下落。
金珠宝弓是当年武平侯陆淳征伐青羊王国时所得,相传是当年和父兄一统北方草原的女英雄步鹿真的配弓,后被送给了皇后陆沁。在天香公主年满十六岁时,又被皇后做为礼物,赐了下去。
“皇兄息怒,此事不宜被外间得知。”中阳王虞元朴冷不防的被这股气势震退了两步,连忙低声说道。
虞元栩看了眼前的亲弟弟好一会,才强压怒气,走到一边,就那么靠着一根廊柱坐下。“把你知道的告诉我。”
“皇兄~”虞元朴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“臣弟主管大乾军情、军法。年前,皇兄告诉臣弟要调宁侯到山阴军出任军帅。要知道宁侯与长姐、平侯都是生死之交,当年对于你我更是照拂颇多。皇兄也知道宁侯生性粗犷,臣弟怕他在接手山阴军时,会被下面人掣肘。所以提前安排的得力人手,想要~”还没等虞元朴把话说完,就被两声拍手声打断。
“说重点。”虞元栩双眼死死的盯着自家弟弟。
“啊,是。”虞元朴也被自家老哥瞪的心头发寒,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,继续说道“臣弟派去的人名叫闵文泰,是文昭侯闵文升的幼弟,曾在刑部任职。”
“闵文泰?”虞元栩想了想,点了点头道“倒是个精密仔细的人。”
“皇兄说的是,闵文泰是元月初三出的京,初七到的山阴郡。无意间在一片小树林中发现了埋在雪下的尸体,通过查验,那片树林中尸体有一百二十五具,有十六具应该是三卫的人,剩下的一百零九具尸体上没有查到任何线索,衣裤鞋袜都是山阴郡本地产的,武器也都是出自炼城郡和大冶郡。不过看其面貌和腹中的食物,应该是关外草原人。”
“还有闵文泰这次上任,身边带有一个追踪高手。”虞元朴偷眼看了下虞元栩的脸色,继续说道“闵文泰一边写信调动山阴军的军法司,一边沿着痕迹继续追踪下去,直到臣弟接到传信为止,三十六名三卫高手找到了三十三名,其余贼人尸体大概有四百多具。”
“继续。”虞元栩双手紧紧握着,等了半天发现虞元朴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,脸上似乎有些纠结,很是不悦的说道。
“皇兄,发现最后几具尸体的地方是在距离不归山外缘山林三丈处,剩下的线索都断掉了。”
听到此言,虞元栩的手握的更紧了几分,指节都有些发白,手背之上青筋暴露。想了一会,他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。
“可~可有发现天~天香?”
“目前还没有,不过在不归山外发现了一只金钗,想来天香是~是进了不归山中。”虞元朴说完,又从袖中拿出一枚金钗,心中也是一片酸楚,大公主虞天香,像极了当年的大姐虞初晴。自己对她的宠爱,甚至超过了自家儿女,如今他心中的悲伤和愤怒丝毫不比皇帝来的少。
“嘭”地一声响,只见一只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廊柱之上,肉眼可见的裂纹以拳头为中心,向上下蔓延着。
过了好半天,虞元栩才稳定了心神。
“元朴,此事是针对我大乾皇族,当年的大姐,今日的天香,过程结局都何其相似。虽然时至严冬,北方的皮货商人入关甚多,但朕不信没有丝毫踪迹留下,去查。”
“是。”
“还有,天香才出宫几天,对方就能动用这么多人手提前设局,中间是如何隐匿、如何联络,传信人是谁,幕后主使又是谁?都要统统查清楚。此事虽有外因,但根源依然在我大乾内部。”
“臣弟遵旨。”
看着中阳王告退离去,虞元栩缓缓走到玉雕前,看着玉雕上的不归山,怔怔出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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