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庄的佃农缩在晒场角落,枯叶似的发抖。
原掌柜的紫砂壶“啪”地砸在我脚边。
“贱婢也配动崔家产业?”
火折子舔上账册时,人群里有个粗布衣裳的姑娘扑出来。
“东家不可!”
她背上鞭痕渗着血。
“王掌柜上月刚卖了春芽,工钱到现在......”
我当众烧了欠条,火星子溅到王掌柜的绸裤。
“新规矩——采十斤芽赏百文,偷一钱茶断指。”
青杏扑灭火苗的手在抖,腕间烫疤像条蜈蚣。
我突然想起前世乱葬岗,野狗撕咬的尸首腕上也有这样的疤。
“你叫什么?”
“青杏......浣衣房的青杏。”
我掰开她掌心塞了瓶金疮药。
“想要公道,先让自己贵到他们打不起。”
暮色染红茶山时,崔明凰的车驾碾过晒场。
“赏你的。”
她抛来地契。
“茶庄三月内不翻三倍利,我拿你骨头铺路。”
山风卷着新茶香掠过耳畔,青杏正在教农妇拣芽。
她袖口翻起时,我瞥见烫疤延到肘间。
和盐井矿工的死状一模一样。
4
大慈恩寺的檀香浓得呛人,我躲在观音像后头,看崔玉柔的百合香熏得菩萨金身泛潮。
“谢郎......”
崔玉柔的嗓音能滴出蜜,藕荷色披风下露出半截男子云纹靴。
我把谢琅的玉佩塞进供桌布幔,脂粉味熏得想吐。
这“清流”用的居然是醉仙楼的玉楼春。
铜钟撞响的瞬间,我掐着嗓子尖叫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