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到顾昊握住了那个女孩的手，他看着她，就像很多年之前，他看着我一样。
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找到了更好的替代品，比我更像周洁的替代品。
今天是周洁的祭日，她走了六年了。
没有人忘记她，无论是顾昊，还是我。
『晚上你回来吗？』我低着头，很努力地装出不在意的样子。
『今天公司可能比较忙，你不用等我了，先休息吧。』是不出意料的回答。
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，是我和顾昊恋爱三周年的纪念日，也是周洁的祭日。
三年了，这一天他总是不回家。
公司加班，晚上要应酬，都是借口，他去墓园了。
我其实一直知道。
『今天是什么日子啊?你知道吗?』
几乎是话刚问出来，顾昊的脸就黑了下去。
『啪！』顾昊摔了筷子。
『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该说的说，不该说的话就别说！』他死死盯着我，眉头紧锁，眼睛里布满了因为愤怒而爆起的红丝。
我看着他，却发现面前的这个他怎么也无法和当初那个温柔的学长重合在一起。
我还是哭了出来，我知道这没有什么用，只会让我显得更加软弱。
但是我抑制不住地感到难过，难过于我和顾昊望不见尽头的未来。
『对不起，希希，我不应该吼你的，你知道的，我只是……』顾昊顿了顿，表情有点不自然地说，『我今天会赶回来的，你放心。』
『我等着你。』说完，我的泪愈加忍不下去了。
好贱啊，沈希希。
一句话就打发了你，你还这么高兴。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。
晚上他按时回来了，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一天陪我。
接下来的一个妍内，不知道为什么，顾昊对我非常好。
他会在下班后载我回家，会按时给我早安吻，会因为我和男同事聊天而紧锁眉头。
这是我从未从他身上得到过的关爱与在乎，我简直又陷入了一阵阵甜蜜的疯狂的幻想中。
以至于，我不知好歹地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，导致我们不可避免地走向分裂。
今天是星期天，顾昊陪我去逛了我最喜欢的玩偶店。
以前他最讨厌我玩这些，因为周洁讨厌这些毛绒绒的东西，喜欢玩偶的我不像他。
现在他肯陪我逛玩偶店，我不可抑制地认为他对我的感情变了。
我不再是别人的替代品，而是我自己，我作为沈希希，被他热切地爱着。
『我们结婚吧，怎么样?』在一个普通的晚上，一个普通的氛围中，我开玩笑似的说了出来。
顾昊很明显地愣住了，然后是一段漫长的沉默。
我兴奋的表情在这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渐渐扭曲，就在我觉得我可能得不到一个结果时。
『好。』顾昊点了点头，他的眼神很坚定。我在他看我的眼神里看到了和以前不一样的东西，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我自己，是沈希希，不再是周洁。
而我没有想到的是，随之而来的是顾昊长久地冷漠。
他开始长时间长时间地不回家，打电话不接，发短信不会。
就好像我们前几天的温馨甜蜜都是我的一场梦。
『你这是什么意思，你不想我不会逼你，没有必要躲着我。』微信里我狂轰滥炸，他没有一点回应。
我没有去公司找他，他应该是没有考虑好，那就再给他一些时间去想想。
『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啊？』我把这些一股脑地都告诉了李妍。
我们俩一起长大，一起上大学。她可以说是见证了我和顾昊的这么多年的闹剧。
『你们的事真的是又臭又长，』李妍敷着面膜，一脸不耐烦，『无论怎么样，最后你都自己去承受，劝过你骂过你，骂不醒你，你就继续贱下去吧。』
我低着头，不说话。
李妍碰了碰我，『走吧，陪你去吃火锅。』
『走。』
我和李妍收拾收拾就开车去了火锅店，这是我们从小吃到大的老店，口味一直很不错。
吃饱喝的之后，李妍去卫生间补妆，我感觉有点撑，就在附近转了转。
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吧，我在转角的咖啡店看到了顾昊。
他和一个女生对坐着，那个女生握着他的手，他看着她，就好像看着很多年前的我。
但我知道他透过我看的不是我。
『转头啊。』我在心里默念。
顾昊看到了我，站起来，往外冲。
这样我也看清了那个女生的脸。那是一张比我年轻比我更像周洁的脸。
我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。
『希希，你听我说，不是你想的这样，她是我资助的学生……』顾昊抱着我，不住地解释。
『你是找到了比我更听话，更合适的替代品了吧。』
我看着他，明明靠在他怀里，却感觉我们离得很远，比当初一个暗恋者和一个光芒万丈的学长的距离更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