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策宁诚的女频言情小说《大明恩师结局+番外》,由网络作家“陈策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陈策声嘶力竭,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黑夜吞没,唯独隔壁吴娘子房间亮起了灯火。人若被上苍抛弃了,总会将诸厄加诸于身,谨慎了这么久,何必在这个时候贪图小便宜,已经付出那么多钱了,又何必还要再回来?气运这个东西陈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有。他出邸舍的时候,甚至到槐花胡同之前,他看了天象,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的呀?只要快去快回,不会有危险,况且他没耽搁一点时间,谁又能知道就在这么一瞬间,最不可能的事却变成了可能。真的对抗不了你吗?陈策抬头望着天空,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,旋即就看吴娘子拿着灯火,脸色煞白的走出来,拉着陈策便朝屋内跑。她声音很大,说什么陈策已经听不到,也懒得听,不过只是死法不同而已,今日死在地震,明日死在肺痨,有什么区别?什么远大的志...
《大明恩师结局+番外》精彩片段
陈策声嘶力竭,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黑夜吞没,唯独隔壁吴娘子房间亮起了灯火。
人若被上苍抛弃了,总会将诸厄加诸于身,谨慎了这么久,何必在这个时候贪图小便宜,已经付出那么多钱了,又何必还要再回来?
气运这个东西陈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有。
他出邸舍的时候,甚至到槐花胡同之前,他看了天象,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的呀?
只要快去快回,不会有危险,况且他没耽搁一点时间,谁又能知道就在这么一瞬间,最不可能的事却变成了可能。
真的对抗不了你吗?
陈策抬头望着天空,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,旋即就看吴娘子拿着灯火,脸色煞白的走出来,拉着陈策便朝屋内跑。
她声音很大,说什么陈策已经听不到,也懒得听,不过只是死法不同而已,今日死在地震,明日死在肺痨,有什么区别?
什么远大的志向,什么对抗命运,他放弃了,不想挣扎,安静等死便是!
运气好了重穿到王侯将相,运气不好就死在阴曹地府,也好过这样半条命吊着好!
“没用的。”
陈策喃喃对吴娘子道:“去屋里死的更快。”
两侧都是房屋,坍塌会连锁反应,就算侥幸活下来也缺手少脚,人类在天灾面前太渺小,陈策放弃挣扎,一脸绝望。
吴娘子一直觉得陈策从来不是这样的人,就这么一瞬间,她仿佛觉得陈策变了一个人一样,往日的倔强不服输全部消失,仿佛心气散落了。
她不知道陈策为什么会如此,但她知道,绝非因为今晚的地震,这只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。
吴娘子无暇多想,她没放弃,娇弱的手牵着陈策,快速朝屋内走去。
隔壁的房屋已经开始坍塌,这样朝屋内走还不如站在院落稍稍安全一点,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点。
陈策觉得可笑,但他不愿多说,任凭吴娘子牵着他,就和当初父母牵着自己去拜访各地名医一样。
屋子内还亮着灯火,整个房屋上的土坯开始断断续续坍塌,越来越快,不知多少睡梦中的人会被房屋淹没。
让陈策惊讶的是,吴娘子屋内还有一口大锣,她拼命的用力敲打三声,震耳欲聋。
陈策对她刮目相看,这是在提醒周围的邻里邻居,虽然于事无补,但最起码问心无愧。
旋即就见吴娘子牵着陈策来到床边,她蹲下身躯,脸色憋的潮红,泥土不断落下拍打她漆黑的秀发。
陈策几乎下意识的去帮忙,但他的力气不大,帮不上吴娘子什么,不过多这么一点的力道,也成功将床边地上的石门给掀开。
容不得陈策惊讶,旋即吴娘子便拉着陈策快速走了下去。
地上石门被关闭那一刻,还能听到外面轰隆隆的建筑倒地声,以及人们的咆哮惊惧的吼叫声!
……
地崩如山倒,整个槐花胡同仅仅不到一盏茶时间变成为了一片废墟,血腥充斥在黑暗中,鸡狗家禽的叫声片刻便归于平寂,大地还在摇晃,整个顺天府到处都是杂乱、凄厉的吼声。
铜锣声震天,官府小吏、五城兵马司、金吾卫第一时间做出反应,空旷大街上随处可见惊吓过度的人群。
唐寅今晚还没入睡,地震那一刻就提醒邸舍所有同窗跑了出来,他手中竟还握着陈策的那一幅北平冬雪图喃喃自言自语。
他真是个术士?
同窗举人们对唐寅感激涕零,若非唐寅提醒,他们恐就会将鲜活性命交代在邸舍中。
所有人都以为唐寅吓坏了,一直坐在空旷抵达喃喃自语,不知说些什么,但脸色却十分震惊。
震惊这个词同窗们实在想不通,不知道唐寅脸上为什么会挂这幅表情,害怕惊吓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都可以理解,唯独震惊理解不了。
唐寅怎能不震惊,因为有人和他提醒过,还是他的丹青老师。
似乎反应过来什么,唐寅拼命的左右扭头,但绝望的是他没找到陈策。
唐寅拼命的爬起来,朝着邸舍内便要狂奔而去,几名举人立刻抱住唐寅,悲呼道:“唐兄,都是身外物,都是身外物!”
“莫要去了,莫要去了!会死人的啊!”
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命更值钱的呢?
有!
唐寅大吼道:“放开我!快放开我!邸舍内还有人没出来!”
他双目猩红,面上带着浓烈的自责,鼻头突然酸了起来,声嘶力竭的道:“我要去救人,我要去救人啊!”
“放开我啊!”
唐寅像疯了一样,站也站不稳,左右摇晃,同窗们实在无奈,最后将他死死按在地上,泪水和灰尘混合,模糊了视野,唐寅狼狈的趴在地上,目光绝望的望着已经坍塌成废墟的邸舍。
还有人……没出来啊!
入夜,宁诚回到顺天府。
顺天府灯火如昼,六房胥吏们依旧来回穿梭,没日没夜的忙碌着。
自从宁诚被降推官后,顺天府通判的位置一直悬空,现在宁诚的顶头上司是顺天府丞蔺琦。
当宁诚找到蔺琦的时候,他还在处理着公务,地方官府也不能真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赈灾上,日常公务依旧要处理。
宁诚面色凝重,将陈策关于大灾伴随大疫的事一五一十告知蔺琦。
蔺琦听后表情也微微有些震惊和后怕,这么大的漏洞,居然到现在都没人想到。
不过很快,他便面带笑意的道:“宁大人,你说的不错,想的也不错!”
“我去找张大人替你表功,汝查缺补漏,未雨绸缪,防患未然,实乃大功一件。”
说着他起身要走。
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官,自己的下属,宁诚的功劳就是自己的功劳。
宁诚急忙拦住蔺琦,摇头道:“蔺大人,不是下官,下官不敢冒功,是正阳街一名灾民说的,他叫陈策。”
蔺琦面色古怪,深深看了一眼宁诚,也不着急起身了,亲自端着瓷炉斟了一口茶,然后示意宁诚落座喝茶。
他自己端着茶盏微微呷了一口,语重心长的道:“君瑞,这于你来说是一次机会。”
“皇太子在顺天府辖区被歹人所伤,于你来说是无妄之灾,我知道你被贬实属冤枉,但你的冤枉谁敢替你伸冤呢?”
“寒窗苦读熬到这个位置不易,任何一点过失说贬就贬,心中怎能甘心?”
“我将你当自己人,关起门来和你说这番话,希望你也勿要外传。”
“一介灾民而已,想感谢他的办法很多,给钱、给女人,都可以作为感谢地方式,何必非要如此?”
“此策不该是他想出来的,也不能是他想出来的,必须是你,不要推脱。”
一介草民百姓替朝廷查缺补漏,大明的文官都是废物吗?你让上面人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?
功劳分给一介草民,和他蔺琦还有什么干系可言?八竿子打不着的事,他为什么要去表功?
与其如此,倒不如让大疫发生,死的也不会是自己,何必多管闲事?
宁诚脸色憋的通红,双拳在袖笼内紧握,他道:“蔺大人,我已亏欠过他一次。”
“有关系?”
宁诚点头道:“他本该是我女婿,我退婚了。”
蔺琦微笑道:“这不挺好吗?门不当户不对,就算成婚了,还会因为种种原因分开。”
“鸡配鸡,狗配狗,凤凰当属龙,你让凤凰给狗做配,日日都会鸡飞狗跳。”
他深深凝望了一眼宁诚,道:“君瑞,做官的哪有什么仁心而言?真正的圣人君子有几个?”
“你熬了这么久,这点东西都还没看透吗?”
“好了。”蔺琦挥手道,“不必多说,我去向张大人表功。”
“宫里面还有我的人,李公公是本官干爹,此事亏待不了你,官复原职指日可待。”
宁诚沉默了,站在原地愣了良久。
蔺琦的资历不如他,但还是从宣府的知县给升到了天子脚下,他不需要熬资历,只要认个太监做爹一切就能达到。
此番功劳若是表出去,就如他说的,自己能官复原职,他可能受到朝廷表扬,吏部的京察他的政绩不会差,在熬两年就能更进一步。
似乎对谁都挺好。
唯独对陈策……可这些事分明是陈策想出来的啊!
“对不起了,陈贤侄。”宁诚默默的开口,“答应你的老夫再次失言了。”
……
这则奏疏最终由顺天府府尹张宪给送到了乾清宫,内阁看后大为震撼,旋即立刻开始重视,重新着手安排赈灾防疫事宜。
弘治皇帝看后对顺天府尹大肆赞赏,将提出此策查缺补漏的推官宁诚官复原职以为嘉奖,吏部在考核册上给蔺琦记下一功。
就如蔺琦说的,这样上报上去,对大家都好。
至于一介草民,老爷们谁会管你死活?
正阳大街的棚户区开始做出改变,统一的茅房变的多起来,强制要求灾民不得随意排便。
但凡出现病症的人全部单独隔离治疗观察。
用膳的碗筷用石灰和醋消毒洗刷干净。
朝廷做的防疫事远比陈策提出来的还要细致,因为朝廷比陈策更怕,一场地震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,若是能防疫却没做好防疫工作,一旦出现大疫,到时后悔都来不及,凡事预则立。
宁诚最后给陈策送来了三十两白银作为嘉奖,不是不想多给,这些钱还是他私人出腰包,他的现钱也不多,田地的税收都还没缴纳上来,拿不出那么多钱。
至于更多的嘉奖,没有了,朝廷那边甚至连传话都没有,陈策不以为意,他倒并不是很在乎,说这些是怕自己会感染瘟疫,怕和他居在一起的这么多百姓,怕顺天府受灾的百姓们再次受灾,仅此而已。
第二日再次入夜了,陈策托宁诚去打听了女眷区吴殊娴的情况。
这些力所能及的事,宁诚自然没有不帮的道理,他亲自将郎中叫过来告知陈策。
郎中告知陈策说吴娘子风寒已经稳住,倒没什么大碍,如此陈策才放下心。
宁诚不敢面对陈策,打算离去,陈策拱手道:“恭喜宁大人高升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宁诚不敢去看陈策,明明知道陈策年纪不大,却总觉得他那双病恹恹的眸子能洞悉人心。
他打个哈哈,随意搪塞两句,借口去巡查便离开了。
陈策摇摇头,背着手准备回去睡觉。
月儿高挂,几名醉醺醺的读书人走在街肆上,或许是为了体验民间疾苦?见识见识大灾之后百姓的惨状,再无病呻吟一番爱国爱民之心?
其中一名儒生喝的最是失态,走路摇摇晃晃,眼神迷离,东倒西歪。
直到他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陈策,然后登时尖声大呼:“鬼啊!老师,鬼啊!”
唐寅吓的都快跳起来了,指着陈策,结结巴巴的大呼小叫。
陈策回头看他一眼,唐寅手上一哆嗦,一屁股坐在地上,差点吓尿了。
槐花胡同,掌灯时分,陈策吃了晚膳,弯腰在院前的地里找着收获。
你获得:放大镜*2
你获得:筹海图编*1
还是没什么太大的用,陈策现在拥有的物品有天工开物、白磷粉、放大镜、筹海图编、倭岛图、三宝太监西洋图
余下的都是一些明史的史料,和前朝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书籍。
就在此时,朱厚照急冲冲走来,面色红润,张牙舞爪的对陈策道:“小老弟!赚钱了,赚钱了呀!”
“我赚了两千多两了!哈哈哈!”
“当然啦,你也出了点主意,我是不会亏待你的,咱们兄弟二一添作五。”
陈策没有接过钱财,他狐疑的看着朱厚照,问道:“工部什么时候将农具给州府?”
朱厚照道:“明天。”
陈策噢了一声,道:“是啊,明天……这不还有一夜呢吗?”
额,可我两个舅舅好像两天两夜都没睡觉了,你这是想让他们死啊!
但是……说的极有道理!
他来的快,去的也快,此时也顾不得和陈策吹牛,急冲冲的又朝张府而去。
张家兄弟已经困的眼皮子打架,两天没睡觉了,现在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一觉。
美滋滋。
细看之下,两兄弟都有黑眼圈了,像熊猫一样。
“舅舅!”
朱厚照突然的出现,将两兄弟吓的不轻,张鹤龄蔫了吧唧的道:“太子外甥,这钱都分了,你可不要临时加价啊。”
朱厚照握拳道:“当然不是!你们年纪轻轻的睡什么觉啊!”
“这不还有一夜吗?继续干啊!”
张鹤龄咽了咽口水,还搞?
张延龄哭丧着脸道:“大哥,我遭不住了,我不干了。”
朱厚照鼓励道:“二舅,生前何必久睡呢?等你死了想怎么睡怎么睡。”
多么孝顺的外甥啊,张延龄都快感动哭了,真会说话,小嘴太甜了。
张鹤龄竟觉得他的太子外甥说的话大有道理。
“是这个理。”
“延龄!”张鹤龄咬牙道,“振作起来,接着干!”
“啊?还,还来?那,那好吧。”
……
这一夜,张家兄弟又加急卖掉了五百副农具。
第二天一早,张家兄弟在家中倒头就睡。
朱厚照看着堆在东宫的四千四百两白银,激动的乐开了花。
同一时间,工部也开始将代耕架交付给京畿各州府。
地方有司负责劝农课桑,这些农具购的起的家庭可以主动购置,购不起的只能问邻里借着用。
官府会派专门的农官下乡指点百姓使用代耕架,有司定价五两白银一具代耕架,价格倒不是很贵。
……
王府,这是通州的一名富商,昨夜从张家侯爷手中购买了一百具代耕架,六两银子一具,今日他兴冲冲的打算去卖给农夫。
七两银子不算贵,想买的大有人在,一百多具代耕架,能赚一百两,不算多,但绝对不算少,毕竟无本买卖,只赚差价,还有什么比这更暴利的?
至于小民是否吃亏,那他们不管,他们的钱不都是从小民身上剥削下来的吗?
只是等王富商来到郊外农田的时候,他愣住了,看着官府们正在指点百姓使用代耕架,然后看着自己身后那一堆代耕架,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脑海。
等家奴去打听后,王富商眼前一黑,身躯剧烈颤抖。
五,五两啊……官府原来也卖这个了,貌似比我们还便宜。
呵呵。
“狗日的张家两个王八蛋!生儿子没屁眼的混球!”
“他们该死啊!”
王富商泪流满面,如丧考妣。
到现在他如果还不知道自己被坑了,那真就是脑子有问题了。
最绝的是,这事儿他都找不到理,告不了状,自己贪心啊,吃再多亏也只能含泪咽下去。
这一来一回,他里外亏两百两,亏的尿血!
……
马举人是大兴县的举人,到这个程度也算跨越阶层了,只是五六十的年纪也无法更进一步。
既然不能做官,那只能贪财了。
马举人迷恋佛教,此时正坐在家中的一尊佛主像面前盘着手上的手串,嘴里念念有词。
“阿弥陀佛,如来佛主,观影菩萨,保佑信徒马有才今日发财。”
佛房外,马家奴仆脸色焦急跑来,对马举人道:“老,老爷……”
马举人淡定的道:“阿弥陀佛,农具卖出去了吗?”
他可是从张家侯爷手中拿了三百多副农具。
里外里能倒卖三百多两。
那奴仆管事脸色有些发颤,对马举人道:“老爷,这个,您莫要置气才是。”
马举人叹息了一下,抬头望着佛主,道:“自从信了佛,马某早就戒掉了嗔怒贪痴,说吧,你家老爷不会置气的。”
奴仆道:“没卖掉,今天官府那边在劝农课桑,有司亲自下乡教导百姓使用这个农具。”
“官府也在卖,只卖五两银。”
马举人呆了一下,神色渐渐变了,他反应了许久,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:“阿弥踏马的陀佛!天呐!”
“佛主啊!”
“求你了,能不能去劈死张家那两个王八蛋啊!”
“他们不道德啊,他们,他们坑您的信徒啊!”
“佛主的弟子都坑!这还是人吗?”
“这简直不是人啊!”
“弟子就说,这世上哪有什么便宜事,弟子这是太贪的缘故。”
他已经开始自我找问题了,觉悟越来越高,距离成佛近在咫尺。
……
坤宁宫,弘治皇帝和张皇后正在用膳。
朱厚照背着手,姗姗来迟,弘治皇帝睨他一眼,哼了一声,道:“给你东宫缩减开支,饭都不来这儿吃了是吗?”
“你吃的穿的用的,内宫监都会给你送去,你要那么多钱作什么?”
“说两句还和朕置气,这是大明太子该有的样子吗?”
“坐下好好吃饭,饭吃完了朕让内宫监每个月多给你开五十两银子你留着零花。”
朱厚照不理会弘治皇帝,只是笑呵呵的对张皇后道:“母后,听说父皇给你也缩减开支了。”
“哎,您说咱堂堂天潢贵胄,花个钱都紧巴巴的,这像什么话啊?”
张皇后使劲给朱厚照眨眼使眼色,小兔崽子,你父皇正在气头上呢,少说两句刺激他,能多拿五十两就多拿五十两,不然五十两都没得拿。
弘治皇帝对文官太纵容了,心有余力不足,也不是没想过找司礼监和文官抗衡,成化朝还有汪植,他找不到能取代汪植的那样人才。
他对文官心中肯定有气的,当时调整徐溥入阁也是为了分裂内阁的关系,谁知道徐溥这个老阴比,表面上看行事古板,势必会得罪人,但入阁后像是换了一个人,一时间成中和剂了,把内阁整成一家亲。
朱厚照叮嘱张皇后道:“母后,你要吩咐下去,让坤宁宫的太监宫女们都警惕点,最近可能会地龙翻身。”
张皇后脸色吓的惨白,看着弘治皇帝问道:“皇上,真的?”
弘治皇帝摇摇头,不过还是道:“宁可信其有,吩咐宫女太监注意一下也不妨事。”
朱厚照道:“父皇你也说宁可信其有,为什么不让有司去通知民间百姓?”
弘治皇帝挥挥手道:“好啦,政事你现在还不用考虑,父皇有自己的考量,再说了,朕还能不信钦天监反过来信你这孩子的话吗?”
朱厚照哈哈大笑:“好好好!亲儿子都不信你信外人是吧?”
“娘!和他离婚!他压根不爱我们娘两,今天还和我说要纳妃。”
朱厚照说完,撅屁股一溜烟跑了。
张皇后一脸幽怨的看着弘治皇帝。
弘治皇帝无语道:“孩子的话你也信?”
张皇后道:“就是孩子的话才能信!皇上,你嫌我人老珠黄,蒲柳之姿入不得你法眼了。”
“好呢,人家知道了。”
弘治皇帝:“……”
“看会书吧。”得转移话题,不然会一直掰扯下去。
“不看!”张皇后夺过弘治皇帝手中的话本,弘治皇帝抬了一下手,心痒难耐,最后只能作罢。
朱厚照!!!
……
今夜平安无事,但陈策睡的依旧迷迷糊糊,基本都是浅睡一会儿就醒。
唐寅未必可靠,他也不太相信。
第二日一早迷迷糊糊的醒来,还要熬五个夜晚,真有些难受。
这处邸舍院落很大,很空旷,大清早聚集了许多儒生,摇头晃脑的说着之乎者也,空气都充斥酸味。
每句话必用‘也’收尾,不说个之乎者也都耻与为伍。
都是一群举人老爷了,何必还要聚在一起?地震来了跑路都麻烦。
转念一想,也实属正常,这个时候大家有了情谊,以后考中进士为官,官场上总有个照应,这叫拓展人脉。
唐解元的名声很高,纵然唐寅在屋内睡觉,这群儒生们谈论最多的还是唐寅。
明年春闱炙手可热的状元,科举场里面那颗最耀眼的星,他们如何不谈论呢?
或是被外面吵闹声打扰,唐寅也不睡了,豪迈的走了出来,与一群儒生们开始探讨学问。
说到最后他们将话题引到了唐寅的画上,一般来说,人死了画才值钱,不过唐寅是个例外。
他现在的名气足以让他的画在这个时代就能卖出极高的价钱。
当然,他本身的画技也十分高超。
几名儒生提议让唐寅做一幅画出来欣赏,不过唐寅拒绝了,说昨晚没睡好,晚上再画,明早再给他们欣赏。
一众儒生只能望洋兴叹,不过想着明日能看到期待已久的唐寅画,还是忍不住心中激动雀跃。
今天是十月二十六。
整个白天陈策都没看到唐寅再出现,直到掌灯时分,他才收拾的十分骚包,拿着折扇朝外而去。
现在是冬天,不知他们为什么总喜欢拿着扇子。
热不热无所谓,潇洒倜傥就完事了。
再过一个时辰左右,唐寅才从外面回来,已到午夜。
陈策惯例没有入睡,坐在院落空旷的石凳上望着天空发呆。
石凳上有油灯,这所邸舍算是比较高档,四周灯火通透,即便到了夜晚,院落内依旧明亮。
唐寅拎着酒水和笔墨纸砚从屋内走了出来,在院落内石桌上铺展开来,在陈策的目光中开始挥毫作画。
他先做了一副仕女奉夫图,可觉得这种图难登大雅之堂,于是又改了一副北平冬雪图。
总之一个字,快!快男一个。
老天爷赏饭吃,陈策心里冒出来了这么个想法。
这句话用在唐寅身上再合适不过,他从落笔到绘画完成,几乎都没有任何停歇,一气呵成。
唐寅见陈策看的认真,爽朗大笑道:“你也懂画?评价评价如何。”
陈策其实很想说这幅北平冬雪画并不是太好,技巧上当然没办法挑剔,但意境上总给人差了一点的感觉。
“挺好的。”陈策微笑道。
唐寅愣了一下,不服输的精神上来了,道:“挺好的?言外之意并不是最好?”
“你也来一幅,让我看看什么叫最好。”
陈策摇摇头道:“我就不自取其辱了,唐解元的画配上你的印,当今应该无人能出你右。”
唐寅生性狂傲,他道:“我不盖印,你做一幅,其中好坏我不评价,明日给他们去评价。”
你这哪里是让他们评价,你这是让他们公开处刑我啊!
陈策微笑道:“算啦,挺好的……哦,真的好,你这幅。”
唐寅摇头道:“不行!这有一两银子,笔墨纸砚和彩墨我全部出,你画!”
“画完了这钱给你。”
陈策:“……”
他没打算激将唐寅,怎么感觉唐寅比朱厚照还容易激。
“哦。”
陈策不确定的又问道:“真把一两银子给我?”
唐寅道: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!”
陈策嗯了一声,接过钱财,放在怀中,然后便徐徐地开始绘画,和唐寅的快不同,陈策比较慢。
一笔一划勾勒的格外慢,把唐寅看的心中无比焦急。
大哥,你快点行不?我要喝醉了。
唐寅急的一直在喝酒。
不知过了多久,唐寅醉意朦胧,实在忍不住了,便晕乎乎的进去睡了。
陈策也画了一幅北平冬雪图,他在槐花胡同小院内种植收获过顶级画技,等画完后想去找唐寅,发现他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。
大冬天不盖被,他不冷吗?
陈策给他关好窗,至于他冷不冷陈策就不管了,又不是他爹,自己都照顾不过来,何必多情去照顾他。
等李钟再次抵达养心殿后,心中已有了计较。
他抱拳对弘治皇帝道:“启奏皇上,钦天监并未发现有地龙翻身之征兆。”
朱厚照急了,指着李钟道:“胡扯!”
“你们钦天监究竟懂不懂?”
听到太子怀疑钦天监的专业性,李钟硬着头皮道:“太子殿下为何断言将有地龙翻身之兆?”
朱厚照将井河水异常之状告知李钟。
李钟摇摇头道:“微臣并未发现太子口中之象。”
怎么可能?
是刘瑾亲自发现的,本宫和陈老弟都看着清清楚楚的!
礼部尚书徐琼此时也开口鼎力支持钦天监,毕竟是他礼部下属衙署,他总不能坐视不理,要太子质疑钦天监,不就是让天子看轻他礼部这个衙署么?
徐琼抱拳道:“皇上,忧天地崩坠,身亡所寄,废寝食者劳心劳己,太子非攻天象,还请陛下勿要劳民伤财。”
你太子一句要地龙翻身,可知朝廷要付出多少财政和人力去防备?
而且这句话还没有任何真凭实据。
徐琼这么说有自己的政治考量,他要借太子达到巩固礼部尚书位置的目的。
他是天顺元年的一甲榜眼,进士及第,熬了四十年时间才熬到礼部尚书的位置,去年才进入礼部部堂,一路坎坷不易,又因为口不遮拦,四十年内棱角早被磨平。
他在礼部没有根基,才入堂不到一年时间,这次若是维护好了下属,名声很快就会传遍礼部。
哪个下属不想拥有这样的领导,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去支持钦天监。
“你放屁!”
朱厚照怒道:“本宫还能拿这事口无遮拦?”
“父皇,你要相信我,快些让朝廷做好防天灾工作。”
徐琼面不改色,依旧道:“请陛下勿因戏言而劳民伤财。”
“你这个……”
“住口!”
弘治皇帝指着朱厚照,道:“下去!”
朱厚照脸色红扑扑的,不甘心的哼了一声,恶狠狠看了一眼徐琼,心中把他祖宗都问候完了。
等朱厚照走后,弘治皇帝才对李钟道:“你钦天监务必要做好监视工作,有异常天象立刻禀告朕。”
“遵旨!”
弘治皇帝又对徐琼道:“太子心是忧万民的,此事勿要声张便是。”
徐琼抱拳道:“遵旨,微臣告退。”
话虽这么说,但他怎么可能不声张?礼部的人要不知道今日之事,他的名声如何能传出去,所以徐琼回礼部便将此事散播开了。
打发走了钦天监监正和礼部尚书,弘治皇帝才背着手亲自去了东宫。
“父皇不信我还来干嘛?”
朱厚照赌气的看着弘治皇帝。
弘治皇帝笑着道:“皇儿,你可是因为在养心殿朕没维护你而生气?”
“哼!”
朱厚照可不惯着弘治皇帝,心里不爽就直说。
弘治皇帝无奈的叹口气,对朱厚照道:“儿呀,你以后要统帅百官,这点城府都没有,这点气量都没有,怎能御极百官呢?”
“好啦,莫要生气了,你告诉父皇,你是真看到异象了?”
“在哪里看到的?”
朱厚照想了一下,道:“就在东宫,这会儿已经没了,刘瑾也看到了,做不得假。”
弘治皇帝又让人将刘瑾叫来。
刘瑾自然附和朱厚照,既然自家爷没有说陈策的事,不管出于什么考量,他都要维护朱厚照。
朱厚照是他未来的盾牌,即便冒着欺君的危险,他也不得不为之。
弘治皇帝面色略微有些凝重,心中在权衡这件事,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,稍稍安慰了朱厚照后,回养心殿便将内阁成员叫了过来。
现在内阁有四名成员,徐溥是首辅,刘健、李东阳、谢迁为次辅。
弘治皇帝将心中担忧告知了内阁四阁老,他们听闻后反应和徐琼如出一辙。
在没有真凭实据就开始惊扰百姓,只会让百姓惶恐不安,万一发布不实消息,会有损朝廷信誉和威严。
所以他们都不建议弘治皇帝对这无稽之谈做出任何防备工作。
退一万步说,要防灾又要耗费人力和财力,总结下来依旧得不偿失。
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,弘治皇帝也深以为然的点头,他不具备这个魄力,就如阁老们说的,万一最后没有地龙翻身,他的天子脸面和太子的颜面都会扫地。
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。
为今之计只能让钦天监密切监视,不宜做其他事。
……
正阳街槐花胡同,陈策去解肆寻了许多邸舍,终于找到一处空旷地带,只是现在涌入京师的学子们太多,外面邸舍的价格很贵,一夜要八钱半两银,房价在这个时候开始攀升。
每三年才有这么一次机会,这些商人抓到利后不可能不抬价。
陈策再次回到小院,便对隔壁吴娘子说他找到了邸舍,问她要不要一同搬迁过去。
听闻价格后,吴娘子有些望而生畏,陈策道:“钱的事勿要担心,我可以替你垫上。”
吴娘子还是有些舍不得,陈策道:“人都没了,要钱何用?”
吴娘子依旧将信将疑的问道:“真会地龙翻身吗?”
陈策点头:“真的会!”
他又去通知其他邻居们,听闻这么多钱去住邸舍,谁也不会愿意,说白了他们依旧不信会地龙翻身。
他们的心态陈策都理解,谁能为了这点小事就花大钱去住邸舍?自己又不是没有家。
陈策也不在多劝,只是叮嘱他们务必要在这几日提防。
最后他又去问了吴娘子,若非救命之恩,陈策也不会再三询问对方,吴娘子最终也摇了摇头。
陈策无奈,只能先将一些钱财和物品给埋在自家院落内的地下,然后将几只家禽给圈养在后院外临河的地方。
一切收拾妥当,确定没什么需要准备的了,陈策才孤身去了邸舍。
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时刻注意外面的动向,尽可能的少睡觉,等待朝廷官府下发通知,让邸舍店家们防备。
毕竟他说话也不会有人相信,官方的话老百姓们才会认真对待。
可是等了一天,也不见官府有什么动作,陈策不由怀疑朱厚照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。
但转念一想,他顿时就想明白其中逻辑,不由叹口气:“弘治皇帝还是没这个魄力啊!”
最新评论